第67章 清晨枪声
一句话又把蔚光廷的嘴给堵上了。得了，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从小学到大学老师就一直这么告诉过他。看样子，珍娥阿娘和弟弟的事这次是能交待过去了。别管她们去了什么地方，只要能安抚住珍娥就行。这翠娘确实没白跑一趟。
两人再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慢慢的翠娘蜷缩在草地上睡着了。但蔚光廷不敢睡。他时刻担心闯军搜了过来。他看了看翠娘。这要是珍娥，他早就背起来继续向远处逃了。可是翠娘是郑大牛的妻子，不能说背就背呀。没办法只能等她休息好了再说。
东方一抹红云亮了起来，远山的轮廓渐渐清晰。又一个清晨来到了。此时是崇祯十五年九月八日，距离开封城黄河决堤倒计时还有六天。
蔚光廷见翠娘睁开了眼睛，说道：“翠娘，咱们还得赶紧走，天一亮，闯军更容易发现咱们了。”
翠娘也知道要紧。虽然脚踝又酸又痛，还是支撑起来，跟着蔚光廷继续走路。
“叭！”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蔚光廷和翠娘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枪声是从他们身后的方向传来的。这种枪声绝不是鸟铳火绳枪那种沉闷的声音，在这个年代，能发出这种脆响的只有蔚光廷在宿州所造的步枪。
“叭！叭！叭……”紧接着，一片枪声又响起，分明是一次齐射。
“咱们的人到了！”蔚光廷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并没有因为这支部队违反他的命令而生气。因为如果他们还继续呆在那个小村庄不动，会面临很大的危险。闯军的两支队伍正从左右两个方向向那个小村包抄过去。如今他们走出来，应该说是一件幸事。
“真是咱们的人吗？”翠娘也兴奋异常。
“除了他们还有谁？你听这枪声。”蔚光廷肯定的说。那枪声又碎又响，与明军使用的火铳的沉闷声响有着很大的区别。
枪声果然又响了起来。蔚光廷踮起脚向远处望去。果然远处人影瞳瞳，是闯军，已经被打得乱作一团的闯军。
又几阵枪声过后，几百名闯军的骑兵丢下一大半尸体。其余人马纷纷向回逃去。
“嗨！”蔚光廷惋惜的说，“这要是在他们后方再分一部分兵埋伏，保准让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战场终于平静下来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特战连三百勇士们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翠娘也看到了远方的人影。脸上现出了笑容。
“我和老大在这呢！”她朝着那些人喊。
“大牛，大牛！我回来了。
但是距离太远，那些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
蔚光廷笑道：“算了，他们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来招呼他们。”
蔚光廷举起手中的左轮手枪，朝天“啪！啪！啪！”放了三枪。
果然，远处的人们警觉起来，然后辩明了枪声，一窝蜂似的朝蔚光廷和翠娘涌来。
当然，最快的是郑大牛。想媳妇都想疯了，能慢得了吗？到了近前，一把抱起翠娘，举向天空，满脸泪花，说不出话来。
“大牛，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翠娘也高兴的落下泪来。郑大牛点点头，放她下来，紧紧搂在怀中。末了，放开翠娘，转向蔚光廷一头磕下。但还是一句话没说。这种感激之情他没法表达。是蔚光廷让他吃上了饱饭，救了性命；是蔚光廷给他娶了翠娘，有了家至。是蔚光廷如今又从火窟狼穴中救出了翠娘。如此大恩，是语言所不能表达的。
蔚光廷拍了拍他肩头，向兄弟们迎了过去。
“弟兄们，刚才的战斗，大家可都没有受伤吧？”
“谢总司令挂念，兄弟们都安然无恙。”邵家虎报告。
“好。你们打得很好。”蔚光廷给予了赞许。话锋一转：“不过，我命令你们在那小村中驻扎，我不回来，不允许你们行动，你们可都忘了吗？军纪怎么可以违反？”
虽然他们的做法是对的。但是违反了军纪决不可以一字不提。否则以后这个兵还怎么带，其实蔚光廷此时的心中也是矛盾的。
乞丐兄弟们一起走了过来，跪在地下。
“老大，是我们逼着邵连长拔营的。请您处罚我们。”
此时，蔚光廷瞳孔中一个娇俏的影子正越来越近。他沉吟着，等那个人影更近了些，才大声说道：“人情是活的，军纪是死的。你们既然违反了军纪，不可不罚。每人剁下一根手指头吧。”
“哼！一回来就耀武扬威，你好威风吗？我们要是不来，你还不是被反贼给抓住了，大家救了你，你反而没良心！想剁他们手指，你把我的也一起剁了吧。”
除了珍娥谁还敢对蔚光廷如此说话啊。蔚光廷脸上不悦，心中听得十分受用。
“算了算了，都滚开吧！”他手一挥，自己的台阶也下了。在那个时代，屈从于女人本来是莫大的耻辱。这蔚光廷反而把女人的话当成了自己的台阶。按理说这太反常了。但他的几百名属下早就习惯了，反而认为蔚光廷如果不这样，他就不是蔚光廷。一个惧内的英雄，更加衬托出了他的伟大。
乞丐兄弟们如遇大赦，恢溜溜的闪在了一旁。
珍娥还撅着嘴儿，蔚光廷却笑了。双手一伸：“你阿爹我又胜利了，来，背一背！”
珍娥道：“胜利什么啊？找到我弟弟和我阿娘了吗？”
蔚光廷手一摊，回头向翠娘使了一个眼色。他自己走到了一边去。既然翠娘对自己吞吞吐吐，就让她单独对珍娥讲吧。他在一旁察颜观色。果然，听了翠娘的讲述，珍娥眉头立时舒展开来。蔚光廷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忽然觉醒：翠娘说珍娥娘和弟弟已经进了开封城，那可坏了，再过几天，李自成可就要水淹开封了。可是不能提这个茬啊，李自成把开封围得跟铁桶似的。想进入开封救他们出来，比登天还难。所以这事不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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