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罚(1)
大少爷龇牙咧嘴的一把拍掉夏凉伸过来的爪子,站在自家府门前拿着个小镜子照了又照,皱着眉头非常不满意,“到底是个书生,少爷我这细皮嫩肉的他还只打的擦红了脸,半点淤青都没有,太可惜了。”
夏凉心中腹诽,干笑的脸颊跟着一抽,提议道,“少爷,要不奴才去找些胭脂,您抹点上上色?”
这话刚出,迎头就挨上大少爷的一爆栗,夏凉连忙捂住额头,跳到一边躲打。
“没眼力劲的东西,那些女人家的玩意儿,能上得了本少爷的脸吗?”大少爷瞥了一眼闪躲的夏凉,怒道。
夏凉忧愁了,圆圆的大眼睛愣是转了半晌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隧问道,“那怎么办?奴才瞧着这点红,可能入不了老夫人的眼。”
少爷一转头,忽地“啊”的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夏凉的手,指着自己半红的脸笑道,“小凉子,照着爷这里掐一下。”
夏凉一楞,手一抖,不确定的问道,“少爷……你确定要我掐吗?”
“废话!快点!掐准咯!”
“那……那奴才可掐了啊?”
“兔崽子!再废话信不信少爷我……哎哟……哎哟!你个作死的东西,想掐死你主子我啊!”
……
夏凉捂着半边屁股使劲儿的揉了揉,满面“心疼”的瞅着自家少爷那红的出紫的脸颊,心中圆满了,觉得自己这一脚挨的真值了,所谓痛并快乐着大概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沈如尘瞪着假惺惺凑上来的夏凉,和一众憋笑的奴才,一把扔掉手中的镜子,怒从中来,不由一人踹了一脚,“兔崽子们,等下若是露了相,看少爷我不扒掉你们一层皮!都给我稳住了!差个人去找小小姐,等下奶奶一上鞭子,立马都给我冲上来,知不知道?!”
“是,少爷。”一众奴才,以夏凉为首,立马满面慷慨就义之色应声道。
大少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的将发髻打散,做狼狈之色深吸一口气,凝息片刻,忽地一声悲呼,提脚跨入府门就往正厅奔去,嘴里还边哭边喊,“奶奶……可要为孙儿做主啊……”
老夫人六十多岁的模样,皮肤偏白,虽然皱纹横生,但依然挡不住她的风采,面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股沐浴清风舒适之感,毫无一点商人的俗气与算计。
她端坐在软榻上,上身披着年初晋国进献来的水云裘,里着深紫色的软锦长裙,体态匀称,毫无佝偻 ,但到底是上了年纪,已经花白的长发梳成一个简单的螺髻,几只镶玉的金钗跟着她翻动账本的动作轻轻摇曳,足下,墨色的金丝绣鞋端庄的并拢在一起。
“呜呜……奶奶,你可替孙儿做主呀……”
忽地一声悲呼从门外传来,她皱起眉头,缓缓放下了账本,一个抬眼望去,那多年掌家的干练气度就彰显了出来 。
下首满满当当的坐着二三十个管事,原本各自都在汇报着所管属的生意近况,不时的起身递过去一些账目,或讨论的,或商榷的,显得很是热闹和繁忙,但听那一声悲呼,满屋子的人忽地一下子静了音,然后皆有默契的各顾自的垂目装聋装瞎。
悲呼声刚落,门外窜进来一个身着大红长袍,长相很是非凡的俊逸少年来,众人几乎不用抬眼,就知道来者何人。
沈大少爷左脸一片淤红,满面委屈神伤之色,一进屋就寻着主上的老夫人而去,三两步伏倒在膝,哭的好不凄惨。
“奶奶……你可要为孙儿做主啊!孙儿被人打了……”
这厢哭说未完,那老夫人显然不吃这套,“闭嘴!你这逆子,成天只知无端生事,竟还有脸来哭?跪好!”
大少爷哪敢不依,故意昂着赤红受伤的左脸乖乖的跪到了跟前。
这边一抬手,各个管事儿立马齐刷刷的起身退了出去,一时间大厅里寂静一片。
“逆子!且跟我说,在里面三天知错没有?”老夫人接过丫鬟奉来的茶水,押了一口,缓缓问道。
大少爷连忙点了点头,应道,“孙儿知错了。”
“错在哪里?”
大少爷一愣,似在沉思,片刻后,他道,“孙儿喜欢那徐家姑娘,性急之过,不应该白日爬墙而过,唐突佳人……”
老夫人眉头一皱,只听那厢又继续道,“孙儿行事鲁莽,未有筹划,实是一大败笔,丢了府邸名声。想那一日若换做夜间子时,四下无人之时,必定能够躲过那徐二亮扫帚,与佳人……”
夏凉跟在后首来不及阻止,老夫人气的额头青筋直冒,一把扔了茶几,直直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沈如尘的脑袋,颤声道,“逆子!你生来就是克我的!来人!请家法!”
大少爷全身一抖,就见掌管金鞭的黄嬷嬷一准儿候着时机,捧着鞭子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还带着一丝微笑,那感觉实在狰狞的很。他连忙一把抱住老夫人的双腿,哭道,“奶奶,孙儿知错了,孙儿不该肖想徐家姑娘,奶奶……”
老夫人哪里肯吃他这一套,当真接过鞭子,怒不可遏道,“我今日就代祖宗好好教训教训你,成日游手好闲,尽做些下流事!但凡你心里装个好念想就不至如此!”
眼见鞭子扬起就要落下,大少爷立马给后首夏凉使了个眼色,只见起落间,忽地冲进十几个家仆,蜂拥而上,齐齐挡在沈大少爷跟前,哭道,“老夫人饶命,少爷可还身负重伤呐……”
推搡间,老夫人一个不稳被扯掉了鞭子,待人回神,就见十几个男仆哭的好不凄惨,将罪魁祸首压在身下。
而彼时,那被压在身下的某少爷,脸已涨成猪肝色,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还憋着一股气,断断续续的骂道,“狗……奴才!压死本……少爷了,都!滚!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