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九死一生（一）

    “奶娘，奶娘……”怡然眼中只有李嬷嬷口中不停涌出的鲜血，再无其他。她听不到外面的厮杀，看不到血肉横飞，也闻不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她的眼中，耳边，脑海中，只有李嬷嬷温柔的话语，含笑的眼神……

    她眼前浮现出过往的一切，一幕幕，一幕幕……

    三岁那年，她突染风寒，高烧不止，是奶娘牺牲了自己的身子，才换来了得之不易的药方与药材……那一夜，她眼睁睁的看着奶娘哭了一夜，却无能为力……

    四岁那年，她仍不懂事，不明白同样是公主，为何待遇差别这般巨大？她想要得到父皇的关爱，想要与那些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却被几个奴才推入荷花池中，是奶娘不顾天寒地冻，跳入池中，救回了她……

    五岁那年，他们渐渐被皇宫遗忘，吃用皆是奶娘一手操办。有时候，为了让她吃到想吃的东西，奶娘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直到那一年，她遇到了师父，在师父的暗中帮助下，情况才有些好转……

    ……

    那一幕幕……清晰的仿佛在昨日，在她眼前缓缓回放。太多太多的事情，每一幕都刻入她的心中。没有奶娘的牺牲和奉献，就没有她怡然今日的一切。

    奶娘，你说过，要看着我找到真心爱我的男人；你说过，要看着我生儿育女；你说过，要我幸福快乐……奶娘，你不在了，我如何还能快乐？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与支柱啊……毒手圣医马上就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

    “啊——”怡然悲鸣，厮声呐喊，划破长空，令人心神俱震。如非痛到了极致，伤到了极致，怎会发出这样的嘶喊？这样的哀号？

    父皇，为什么要伤害奶娘？为什么连一丝的期盼都不给我？为什么不给我们活路？为什么……

    她昂首，眼底一片冷凝，比冬日的冰雪更加寒冷，让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痛苦，她的绝望。

    混战中的诸人微微愣住，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当即，几名黑衣人在同伴的掩护下脱离了战斗，向着怡然所在的软榻而去。

    “哼，想要伤害公主，先过本王这关！”金轩执剑傲然而立于软榻前，紧紧护卫住自己身后的人儿。

    “只怕你也自身难保！”其中一人似是为首之人，闻言冷笑道。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忽然——

    远处传来刺耳的笛声，不成曲调，杂乱无章。在笛声响起，混战中的黑衣人纷纷停下了打斗，戒备的看向四周。

    在此时此景之下，出现这样的笛声，本就是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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