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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2)

    水花四溅,泼湿了脸。

    浴室内,白应凡看着镜子映照出的自己,眼神坚定犀利,眉心深如沟壑。

    将最后一丝犹豫摒弃,他拿起毛巾擦乾脸蛋与身体,步出浴室,换上稍微正式的服装,接着离开家里。

    他来到生命的D栋宿舍大楼,穿过长廊,找到某间外聘顾问或讲师暂居的高级套房,伸手按铃。

    几秒后门开了,干扰了他整日心神的那张脸蛋出现在眼前。

    「噢,你是第五个。」邬一旻一脸不意外。

    「第五个?」连招呼都还来不及打,白应凡便被她的话拉走思绪。

    「我今天第五位客人。」她笑道,转身进入屋内。「进来吧。」

    白应凡眉毛打结地跟在她身后。「谁来找你?」

    「不就你们的员工。一个来找我问有没有办法解决那病毒对你潜存的危险,我告诉他把病毒灭了就不会有危险……」当然这话题不了了之。「还有三个是那什么精神力与脑波研究中心的,真是热情啊。喝什么?」

    「水。」他来到客厅的沙发入座,家事机器人将开水送上。「如果你愿意协助精神力的研究,我们会很感谢。」

    虽然心中涌现一股不喜欢有人来打扰她的感觉,可理智上,他知道对SE部门而言,一个古门派高手的见解对他们有多重要。

    「再看吧。」她耸肩。「来吧,你有什么问题?」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咳……」邬一旻毫无淑女气质地直接将茶水喷出来,边咳边笑。」「小白主席,想不到你也会用这种老掉牙的泡妞台词。」

    白应凡脸颊微红。「不……我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终于鼓起勇气来找答案,但没想到一开始就碰了个软钉子,他甚感羞赧。

    「真看不出来呀,你今天明明就摆着张没神经的脸,下了班后就换了个人了。」她调侃。

    「不,那是在研究中……」

    「原来你来找我不是因为公事?」她擦擦嘴,慵懒地倚在沙发上,笑容妩媚。

    「嗯……没记错的话,我来这的名义是TTS36-A的精神力顾问,怎么工作范围越来越广了?」

    白应凡发现自己对这女人有股说不上来的无力感,试着解释未果,他干脆像块木头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明明是他主动找上门,唐突的人是他,他却又梗着一股气不想解释。

    她身上有股熟悉感,他非常肯定,而且焦躁……对,就是焦躁。

    自己也搞不清楚这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一股深深的无助紧掐着他,他需要来寻找答案。

    邬一旻玩得倒很欢乐。

    还以为这家伙换了个身分气势就会不一样了,结果还是只会玩装哑不回应这招。

    「咦?小白主席不说话是没事了吗?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今天第一天上工,也挺累的,需要早早睡个美容觉……」她站起身打算送客。

    「邬一旻。」他蹙眉喊了她的全名。

    「有事?」听见他口中再度唤出自己的名字,瞬间,邬一旻内心悸动了下,但她可是邬无赖呀,再转头,便又是气死人的笑容。这点演技还难不倒她。

    「你……」白应凡突然心中一股火生起。

    他走到她身前,抓起她的手。「我身上有你的精神印记!」

    她扬眉。「小白,告诉我,精神印记这词是谁教你的,你的老师可能没解释清楚这个词。」

    白应凡确实也不清楚精神印记正确来讲是什么东西,因此一遭反问,他便感到窘迫。「今天你使符时,我有反应。」

    「哪里?」

    「身体里!」

    「干么那么激动?」

    「你——」白应凡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没那么失态过。

    「嗯?」她挑了挑眉。

    「你使用符咒时,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精神力的波动。」他很快便镇定下来。

    「那种感受我不清楚该怎么形容。不只是脑袋,还有身体,好像全身细胞都能接受到那特殊的波长……那感觉我觉得很熟悉!」

    说着说着,他突然又激动起来了。

    心中那股无法形容的无助,仿佛被丢弃的流浪动物,他抓紧她的手腕,整个人显得十分焦躁。

    「哦?那代表你的精神波长和我接近,所以我使符暗,你的感受会较为强烈。」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激动情绪,她从容回应。

    「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方面的天分呐,小白!要不要加入符圣堂?虽然我们堂里没有什么优渥待遇,但每个人可都是白手起家的硬汉,而且住在圣山和大自然亲近,对人的品格和身心发展各方面都挺不错的!」说着说着,她态度一转,突然热切地招揽起新生来了。

    白应凡一怔。难道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他会觉得这女人熟悉,情绪因她起伏不定,觉得她身上有他极欲挖掘的答案……难道这些感受,都只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精神波长接近而造成了错觉?

    「你还打算抓着我的手不放?」

    她笑咪眯地扯动自己的手腕,将眼前出神的男人拉回神。他表情一赧,松开了手。

    「小白,说实话,」邬一旻突然软声软调地轻轻贴向他。「这种求爱的招式不是很浪漫……」

    「我不是!」

    「你的脸好红哦!」

    他努力找回冷静。「我是来找答案的。」

    「我的解释您还满意吗?」她玩耍般地笑着回到沙发上,像摊烂泥般趴卧。

    当然,也是摊美丽的烂泥。

    白应凡一个闪神。朦胧中似乎有道身影和眼前画面重叠,但那身影应该再年轻些……更懒,更没形象……而不是这成熟美丽的模样……

    「你……」

    「嗯?小白席又有什么指教?」

    戏谑的声音将他拉回,白应凡果断的将所有想法逐出脑中。

    「没事。」他强迫自己别开目光,这女人的态度在他意料之外。被她这么一搅和,原本的认定成了场闹剧,他的思绪也乱了。

    看来是自己过于冲动。

    「抱歉占用邬顾问的时间了,早点睡吧。明天见。」脑袋乱烘烘的,强烈的不甘与激动在他心中闹腾,他只能力持镇定,旋身离开。

    屋内又回归安静。

    瘫在沙发上的邬一旻在他离去后,悄悄变换了表情。

    直至许久,屋中才响起一声轻叹。

    「唉……」安康,你在找我吗?

    罢才他身上……有印记的波动呀。他竟然自己修补起印记……

    邬一旻陷入恍神。如同病毒上奇怪的黑巫术,这情况同样是无前例可循的特殊变化,连她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沙发上,那摊烂泥,呆坐了很久……很久……

    白色。

    白色。

    又是白色。

    在生命住上一个礼拜,视觉所遭遇的严重摧残,让邬一旻开始觉得废墟都比这美上几百倍不只。

    幸好她住的房间还算正常。

    「你们室内该摆些小树盆栽。」美其名是监督并防止意外发生,实则是在一旁像个没事的闲人旁观研究过程的邬一旻,大方分享她对这冷色调环境的抱怨。

    「室内有中控空调,活氧量在优良指数内。」被她骚扰的男人冷淡回应。「纪宇,换二号……」

    「请考虑美观。」

    「简洁大方。」

    「你们机构有没有帮人检查美感的部门?你们主席需要。」

    一旁有人发出压抑的窃笑。

    自从露过几手后,专案研究人员便对邬一旻很是敬重,虽然还是有好奇与不解的声音,可对这位顾问绝对给予高规格的尊敬。

    反倒是白应凡跌破所有人眼镜,一反平时待人客气冷淡的态度,与邬一旻处处针对,但你要说他欺负人家,实际看来倒像是邬顾问在耍着他玩。

    在此之前,没人知道原来太子也有这一面。

    这便是TTS36-A小组近来最大的娱乐了。

    「邬一旻。」

    结束了一天工作,邬一旻正打算回自己住处去,被她气了一天,脸色都不晓得变过几种色彩的男人却在后头追了出来。

    「小白大人,有什么事吗?」

    她笑得很温柔,教他气得牙痒痒的。

    「一起吃饭。」

    「我的工作竟还包含陪吃了?」她讶异。

    「不是!」他面颊又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红的抑或其他。「我约你。私人行程。」

    白应凡显得相当别扭,从小到大他还没追过女孩子,若是追求一门学问他倒很熟,但现在却冒出个吸引走自己在研究外所有心神的女人,就算他三不五时就会被气到变脸,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接近她。

    「你请客吗?」

    「嗯。」

    「金额不限?」

    「嗯。」

    「那么慷慨?」

    「我四十分钟后过去接你。」再让她继续兜圈子下去,只能吃宵夜了。

    「喂喂,我答应你了吗?」她好气又好笑的道。

    被玩了一个礼拜,再笨的人也会学乖的,更何况是白应凡这种天才,他直接当作没听见,转身快步离去,就连她在背后叫唤也不回头。

    邬一旻差点因他的举动笑弯了腰,但她还算有良心,知道这种公众诚还是要给这位太子留点面子,于是强忍着笑意,回房去准备了。

    回到住处的白应凡心脏还在怦怦狂跳着,他刚刚还真怕那女人拒绝他,幸好她没在他背后喊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他抱着别扭的心情,飞快为即将到来的约会做准备。正当他准备出门时,宋家的通讯来了。

    「太子,我们该出发了。」

    「去哪?」白应凡脚步没停顿,直接出了门。

    「波斯顿饭店呀!今晚大洋的主席和他女儿约了你吃饭。」宋家一听就知道太子忘了这事了。

    「我行程上没这件事。」

    「可……莫主席半个月前就寄请帖来了……」

    「寄请帖来我就得出席?」白应凡反问。

    「呃……不是……」可是这是正式的请帖……

    「还有没有事?」

    「……没……」宋家再度完败。

    搭上透明的磁浮电梯,穿越被某人评为比废墟还没生气的惨白长廊,白应凡忍不住张望,多看了这平时习惯的建筑几眼,最后站定在她的房门前。

    穿着轻便得体的邬一旻这次没刁难他,决定了用餐地点,随和的主动挽住他的手臂,让白应凡有些受宠若惊。

    被耍多了,他下意识的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直到到达目的地都不见她有什么特别反应,才终于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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