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若色二
“宋沉琅,自一年前你雪天误认我为你哥哥扑入我的怀里时,我就有责任保护你,比你哥哥更好的保护你。”
“宋玺,玺拆尔玉两字,琅者玉也。阿琅,我缺一块好玉。”
那一夜他为她拭泪,带她走出宋府,回到将军府,将军府一路回忆,他一直陪着她,直到天明,才将沉睡的他抱回宋府。
什么时候,她开始出入他草堂书房,他亲自教授她读书写字。她在一旁为他磨墨,他提笔,字劲苍劲,行书如狂:忘忧堂。
自此她搬出了宋小小姐的院子,独居一院,那院子名字是他亲笔的忘忧堂,忘忧,忘忧天堂。
他爱品茶,所以她采露为水,为他烹茶。
她爱摆弄草药,他便为她请来最好的医师,教她用药,从来两个人不用太言语,也是心有灵犀的默契。
那年大雪,整个皇都银装素裹。
论是宋玺从容稳重,论是宋沉琅温雅敛和,也是少年年纪,那大雪天你可看见,少年推开雕花的门,迎面就一个雪球砸在干净的衣服上,随之而来的是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他抬头,就见那女子躲在雪堆后,嘴角勾着弧度,笑的美丽。
少年眼角藏笑,还是佯成模样,声音沉和稳重:“阿琅,过来。”
这声音,好似生气唬得女儿吓回了笑,低着头认错样出来,才踏出雪堆的掩护,就只见少年直臂向着雪地面往上一扬,地上的雪飞扬一起来,无数个雪球扑向宋沉琅。
“宋玺,你,无耻。”被雪砸了个狼狈,她恼了盯着他。
他做成若有所思模样,很是学究:嗯,我知道,偷袭不无耻。
她见他隐着的笑,也不禁笑起,笑是美丽无双,又为何越笑越忧愁。她忽然想起,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她总记得昏暗孤灯下,这个少年陪他一宿,为她拭了一夜的泪。
她总记得,他说,宋玺需要一块好玉。
大泱王朝,皇都,白雪,纷飞,寒冬。
再次飞雪已三年后,彼时他成相,权势滔天,她是国的主祭大人,人民的最高信仰。
是朝佛神殿里,钟鸣,烟火,檀香,梵语佛经。
红衣,披发,沉敛,她褪去华贵的祭祀服,跪在佛前,双手合十,虔诚。
后面传来脚步声,很轻,甚至是无声,她却知道是他来了。
宋玺陪着她,毫不犹豫,一撩衣摆,跪了双膝。
没有话可以说,只见佛前的香,燃到尽头,熄灭,一支复一支,点燃,熄灭,点燃……
“阿琅,我回来了。”他声音一如多年前,温和。
他年轻不娶,只有她明白是为什么,若又一个人住在心里,那妻子的位置又怎能为他人而留。
他幼时长去苗疆,在那里认识一位公主,打小的约定,如今他旁边的那个妻子的位置是会有人的。
她明白,一直很清楚的明白。
“她叫依人。”宋玺转头看她,眼神凝了下去。
她听见依人这两个人,他唤来是情,她沉眸敛目,语气温温:“她很好,所以你,很喜欢她,对么?”
宋玺没有回答,只是默声,她看来却是明了,开口询问:“她已入王都吗?”
“已经进皇都,一月初三,我会娶她。”声音沉和,他一字一句对她说出这个事实。起身,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依人。
“依人,是好名字。”她望了那双为自己伸出来的手,余光瞥了一眼自己双手合十的手,慢慢放下,尔雅笑:“人定如名字一般,楚楚依人。”
“她,很闹。”他凝着她,伸出手,准确无误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起来。
宋沉琅起身,抿嘴,然后将自己的手将他掌心了抽出,温温色:“国之祭台,一月初三,我为你们登祭祈福。”
“阿琅,别忘记你总有你的良人,他会对你很好。”他也不在意她抽手的动作,重新执起她的手,带着她往殿外走去,踏入殿外茫茫雪色中。
白衣红影,我以为是最配的那一对,雪色茫茫中,那双影子越走越远,依瞎听见那男声坚定了誓言,这声音像是天边来的承诺:阿琅,他将必是配得上你的人,会是你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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