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二十一

    傻姑的病情时好时坏，奶奶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顾晓水已经七岁了开始懂得什么是害羞，再也不光着屁股在院子乱跑，也不会因内急随而便脱下小裤子一放。猫儿也在她的喂养下逐渐长大，光滑的皮毛，精锐的眼神，时常在院子里晒太阳。这只猫很奇怪，别人谁碰都不行，只要有人靠近不管生熟都会发出”嗤嗤嗤”的警告声尾巴也会警惕性的立起来。如果试图去碰摸它，那就等着挨咬吧。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一只猫儿在晓水手上却乖巧的很。顾晓水在猫儿脖子上系着个木圈圈，她觉得她有一个玉圈圈，猫儿也要有，人与猫形影不离。

    “老婆子，出来下。”顾爷爷天还没亮透就把隔壁屋里的奶奶叫起来了。奶奶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咳嗽声惊动了阿凤，阿凤轻手轻脚的站在门里起来附耳听着。

    “怎么？不是说六月十五才送去嘛。”奶奶问着爷爷。

    爷爷一筹莫展忧心的说道“军香，万一没了，这孩子还肯去吗？孩子是军香看大的，感情很深。”

    奶奶道：“那也不能现在送啊。天都没亮呢。”

    “等春蕾上学，阿凤开工，军香睡觉的时候送。”爷爷无奈摇着头说。奶奶叹着气道：“这离六月还好几个月，说送就送走了。”奶奶虽然对晓水不是很喜欢，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孙女。想到晓水要一个人被送到寺院还是很心疼。顾爷爷没回答奶奶，屋里的阿凤听着，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她知道女儿要提早去寺院啦，她捂着嘴巴隐隐哭泣，不知道孩子这一走还能回来不。

    阿凤始终想不明白除了逃避村里的那些谣言，为何普门寺的德宏法师非要顾晓水去寺院的原因是什么？

    雄鸡鸣叫了几声后，阿凤装着刚起来的样子走出了房门。“爹，娘，你们咋起的那么早啊？”

    “阿凤啊，孩子醒了吗？”爷爷问阿凤，阿凤摇摇头。爷爷说道：“柿子饼拿出来装几个盒子，我一早带晓水先去普门寺认认门，过几天回来。”阿凤知道公公是不想明说。

    她点头说道：“我给孩子收拾几件衣服。”说着就转身回了房间，看着睡的甜甜的顾晓水。她哭了，哭的眼泪滴在了孩子的脸额上。

    晓水迷糊中抓了抓脸闭着眼睛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下雨啦。”接着踢掉被子翻身继续睡。阿凤擦了擦泪水把被子给晓水盖上，就开始帮顾晓水收拾衣服。

    女儿没有什么好看的衣裳，顾晓水众衣服中最好看的一件就属自己妹妹从海南带来的一件绿色楔鹿的外套。还她把自己当姑娘时外婆给嫁妆---一对银镯子分出了一只包好放在了包袱中。晓水的小书包里装满了她喜欢玩的东西，海峰给她做的弹弓、林月送的铁皮青蛙，还有她最喜欢的玻璃球。阿凤每装一样东西就抹泪一次，她总觉得这孩子一走就不回来了呢？如果军国来回怎么交代啊。

    “妈妈”晓水醒了，看见妈妈正在翻箱倒柜的折腾喊道。

    “晓水醒啦，便便不？”阿凤擦去泪痕问晓水。晓水点点头，阿凤从床底下拿出痰盂，然后抱下她坐好，把自己的毛线外套给孩子披上。晓水坐在痰盂又迷糊起来，孩子就是这样，时醒时睡。

    “春蕾，快点。”顾海峰已经在院子大喊春蕾上学，春蕾洗好脸，刷了牙，拿起奶奶蒸的春卷边咬边说：

    “来啦。”顾春蕾跟奶奶爷爷打了招呼就走啦。“叶超呢？”顾春蕾问道。

    顾海峰推着自行车说：“上来，他早走了。”顾海峰飞驰着自行车带着春蕾去了学校。学校一个寒假过去，同学们都长高了不少。做为班长的她，先是检查了教室卫生，又看了下黑板报。去年的黑板报上的各种图文都还在，她叫几位男同学帮她一起清洗干净后与宣传委员一起商量着新学期第一刊黑板报怎么出，出什么内容等各种班务问题。

    顾晓水让阿凤收拾的很干净，白净的脸、头发依然不多，索性阿凤就给她剪了个娃娃式平刘海。穿着奶奶买的新衣服、新鞋子，看着镜子觉得可美啦。不自觉的对着镜子转了两圈，抱起脚跟前的猫儿眨着大眼睛问道：“钓钓，姐姐今天好看吗？”

    猫儿如听懂了般喵喵喵知趣的叫着，她又说：“林月好看，还是我好看呢？”然后就冲着镜子呲牙一笑。

    “晓水，来，给奶奶看看。”顾奶奶用手招呼着晓水过来，晓水有点不愿意。爷爷就去拉她，她随着爷爷走到奶奶跟前。

    奶奶看着晓水眼里隐着泪水说道：：去，寺院要乖，不能再打架了。听师父的话，寺院里不听话，菩萨要打的，天上的雷要劈的。”晓水听着抬起头好奇的问爷爷：“雷劈我做什么？”

    爷爷笑着说：“奶奶让你听师父话，听师父话的孩子，雷才不舍得劈呢？”

    晓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奶奶说：“奶奶，我听师父的话。”

    顾爷爷穿上那身中山装显的年轻了几岁，堂叔已经开着拖拉机在门口等了催着爷爷快点。拖拉机是集体的，他还要给村里拉砖去，见催了几次爷爷还没出门就喊道：“大伯，还走不走啦。”顾爷爷走了出来眼睛瞪着他说：“你要有事，就去忙，我找别人来拉。”小叔不说话啦，心里嘀咕着老头子什么脾气啊。晓水出门很兴奋，她没想过一去不回，最多去和尚家里住几天就回来啦。她抱起猫儿，背上小书包，跑出了门外，爬上了小叔的拖拉机。小叔看着晓水今天像个女孩样子就开玩笑的说：“我们晓水怎么变女孩子啦。”

    顾晓水对小叔说：“我好看吗？”

    小叔看着她女孩子的样子有点不习惯摇头说道：“不好看，叔叔还是喜欢晓水以前的样子。”

    “哼”晓水嘟着嘴巴不理他了。顾爷爷出来了，奶奶扶着门框看着她。这下晓水走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突然离开总是难免伤心。就掉了眼泪，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一路上晓水都处于兴奋的状态，她没出过这个村子，更不用说去普门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