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如果那样，你接受吗？”李小帅望着凌乘风的眼里渐渐冒出一种冰冷的危险光芒。
凌乘风忽然拿起了他的书包，“我想要继续走下去，可也不想放弃我的篮球。”
“我也是一样的！”李小帅曲起右腿，架在椅子上，“我们打的是街球，可不是他们那种传统篮球。”
“但是看梁教练的意思他打算好好地改造我们一番——上次比赛的时候，你们的表现实在够差劲。”郭辉斜睨着他们。
“你说什么？”李小帅立即就爆炸开来，“腾”地站到了椅子上。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赢得很辛苦也很艰难。虽然是赢了，如果不是因为凌乘风最后那个AND1，我们怎么可能会赢？”他冷笑了一下。
这个平时里一直显得很自恋的郭辉，要嘲讽起别人来也是这样厉害啊！
“那次比赛的确如郭辉说的那样。”凌乘风在一边冷静地开口，“对手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可是我们却打得很笨拙。”李小帅又“腾”的一声坐回到椅子上，他的表情异常狰狞和愤怒，“他们那打的算什么三对三？根本就是用传统打法来围攻我们，一点个性也没有。”
“可是他们成功地阻止了我们的进攻。”凌乘风的声音也低沉下去。
“那难道我们也要那样去打球？如果那样打，我还不如直接退出。我要玩的是街球，可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篮球！”李小帅的话一出，整个休息室里的气氛更加窒闷起来。
“我想玩的是三对三，不然当初就去加入校篮球队了。”郭辉自大地说着，就好像只要他去加入，没有不收的道理。
“凌乘风，你也是这样想的吧？不然不会放下你好学生的架子，和我们一起来玩街球！”李小帅站了起来，“我们追求的是可以在球场上尽情地自由发挥，不管多么不可能的动作，都要努力地去完成，去想象，去发明……”
“不受任何条框的限制，充分地发扬自己的个性，融入到自己的球技里。”凌乘风在一边沉稳地接口。
若颜抬起头来看着他，从他眼里看到了熠熠的闪光，那是一种真正的热诚与热爱，完全没有掩饰与伪装，这就是这一群人喜欢街球的理由了吧？他们努力训练，不断去挑战自己的极限，就是因为喜欢和热爱！
“所以如果我们照着梁老头的话去做，我们还打什么街球？有什么个性可言？”李小帅忽然用力地捶了下桌子，“我们要按照我们自己的打法去打，打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篮球！”
“没错。”郭辉那双一向懒散的眼里也冒出了精光，一时间精神抖擞，“只打属于我们自己的篮球，不让任何人来左右！”凌乘风看着他们，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眼里的光芒依然闪烁，可是却也有着一层深思的表情。
他在想些什么？若颜梭巡过他们所有人的脸，最后落在凌乘风的脸上。
“那么……我们以后到底应该怎么打？”一边的刘昊挠了挠头发，一脸茫然。
是啊，那么以后到底应该怎么打？若颜询问的目光也落在了凌乘风脸上。
“当然是按照我们一贯的打法！”李小帅继续大喊了一句，“用个人的力量去决胜负！这才是街球的精神！”
“我说……”就在李小帅说完这句听起来激情澎湃的话后，若颜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话，只是忽然间就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想说什么？”凌乘风凛冽的目光传来，盯得她不得不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地都吐了出来。
“我想说的是，我们大家打的是三对三的篮球，不是一对一。”她握紧了双手，可是眼神却很坚定，没有任何的迟疑，“最近这些天，我看了许多录像和光碟。不仅有AND1的那些表演赛，也有国内的许多自拍VTR，我想，我……”她的声音渐渐地高昂起来，“我可以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街球精神。看到他们为了自己小小发明的一个转身动作而高兴，因为在球场上用假动作欺骗过了对方球员而狂喜……我……也有觉得热血沸腾的时候，觉得……”她抿了抿嘴角，眼里的光芒更加坚定了，“打街球真的是一件好事。可以在运动中表现自我，发掘自我。可以张扬自己的个性，可以完全地充满想象力！”
凌乘风看着她，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也去过许多论坛和网站，不管过去有多少人歧视过这项街头运动，觉得它不够正规，可是参与这项运动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国内也有了许多正规的比赛，还有正规的球队……我想，随着时间和它本身的魅力，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参与到这项运动里来！”她继续抿了抿嘴角，心里的紧张也在渐渐解除，她要说出自己的话和自己的感觉！一定一定要说出来。
“所以我很赞同刚才李小帅和大家的话。街球和正统篮球是有所不同的，就好像街舞和传统舞蹈也有很大区别一样。但是梁教练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对的！”她的心跳蓦地加快了，来了，她说出了最该说的那句话了！
萧若颜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以后，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就好像走到了悬崖边上，而毫无退路了吧？
“我们是打三对三，既然是三对三比赛，就是三个人一起的运动。”她的眼缓缓扫过大家的脸，“虽然街球讲究的是张扬个性和自我发挥，但是既然大家在一起打球，既然为了同一个目标，并且在同一个球队的名义下……”她深深吸了口气，她可以感觉到此刻气氛的凝重，以及所有人都在望着她的脸，可她还是要把话说完！
她更紧地握住双手，以此来给自己打气，“我们能不能在讲究个人发挥的同时，也要注意一下团队的配合呢？你们告诉过我，街球不只是三对三，可是三对三也不是一对一的单挑，它是一场比赛，而且……”她望向了凌乘风，“你告诉过我，我们要赢，而且要一路赢向决赛。那么我们拿什么去赢呢？这个胜利，也不是一个人的胜利，而是三个人共同的胜利……”她说得激动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
若颜似乎感觉到了内心的一种澎湃，让她无法停止自己的话：“我对街球的认识还很肤浅，可是我觉得我很喜欢看你们在球场上比赛，我也知道你们在打的比赛是三对三，是场上三个人一起的运动！所以，就因为如此，我希望你们可以胜利。没有错，应该用你们的方式去胜利……可是在用你们的方式的时候，可不可以想一想，怎么样既有配合，互相之间可以有互动，又能体现出你们的个人特色呢？整体和个人不应该是相互冲突的，而是可以互存互补的吧？”
她很用力地一下子说完，不让自己有停顿的片刻，怕失去勇气，也怕被他们打断。
当她说完的时候，整个休息室里一片死寂，就连呼吸声都仿佛无法听见。
大家都看着她，又都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而是各自在思考，在冥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若颜也只是安静地站着不动。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到底有什么用，可是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街球不是讲究个人发挥的运动吗？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讲究自由与个性的吗？那么她就不应该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应该大胆地表达出来！
“萧若颜，我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今天我收回。”凌乘风忽然站了起来，与她对视觉了一眼。他的目光诚恳而深沉。然后他的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你们说呢？”
李小帅蓦地坐回到椅子上，他的脸色虽然凶狠，不过目光倒是柔和了下来，“她又不打球，光会嘴上说而已，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我们在打三对三的比赛，三个人就是一个团队。”凌乘风的话很犀利，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耳。
若颜微微震动了一下，她没想到凌乘风会认可她的话，而且说得如此肯定！
“在彼此配合的同时，我们也可以发挥出自己的个性特点。三对三之所以和传统篮球不同，就因为他的场地小，彼此配合起来不容易，所以更加需要个性的发展和个人的发挥。李小帅，我有信心可以打出我们自己的篮球——在彼此配合的情况下，你有吗？”他瞥向了李小帅，又瞥向了郭辉，“你有吗？”
这挑衅的声音和这平稳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震慑力，透过他年轻的身体和凛冽的目光传递到另两个同伴的体内。
“只要你凌乘风有，我就有！”李小帅飞快地回答，以同样挑衅的目光回望着他。
“你们都有，难道我会没有？”郭辉笑得很放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刘昊？”凌乘风又望向了一边的刘昊。
“学长们都有，我只要向你们学习就可以了！”刘昊的声音是一贯的干劲十足。
萧若颜笑了，她只要看到刘昊就会忍不住地微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凌乘风看着若颜，“把训练计划发给大家。”
“噢，好。”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忽然间放下了，因为想到了刚才凌乘风的话而异常喜悦。他说要收回之前的话，而且赞同了她的观点了呢！
奇怪，为什么获得他的赞同，她要这样高兴呢？她撇了撇嘴角，他怎么想，她才不在乎呢！发完训练计划，她于是沉下眼去，不让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心情轻松。
“我说……我们是不是要有一个口号？”就在大家都在看手里的训练计划时，刘昊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口号？”李小帅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是啊！”似乎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有创意，刘昊一脸得意洋洋和兴奋莫名。
“如果可以让我们的出场显得更炫，倒是可以考虑！”郭辉优雅地抚了下额前的头发。
“你想到了什么？”若颜也好奇地发问。
“暂时还没怎么想到……不过就是类似青春无敌，清雪万岁，加油，奋斗，我们必胜，燃烧吧，青春之火……”刘昊双眼冒着光彩，数着手指一个个地说着，“这样的口号都不错吧？每次出场时就在场外喊一次，然后就可以斗志满满……”
“时间不早，我先走了。”李小帅拉起书包，戴上耳机。
“我也要去上钢琴课了。”郭辉抖了下身上的灰。
“萧若颜，没什么事你也可以走了。”凌乘风也站了起来。
“啊……学长们，我还没说完……萧学姐，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刘昊，大家都走了，你也走吧。”若颜对他好心地笑了笑，所有人都几乎无视掉了他的那些口号。那种东西怎么可以喊出去呢？估计会笑掉别人大牙的吧？
“虽然我现在没想到，但是有个口号真的不错！”刘昊的精神一向这样不屈不挠。
“那……你回去好好想。”若颜不想打击他，所以稍稍鼓励了他一下，“刚才那样的口号都不行。”啊，她希望他可以知难而退。
“都不行吗？”挠了挠头发，他的表情有些茫然。
“是的，都不行。”若颜笑着转身离开。
留下独自一人，还在那里努力搜索着口号的刘昊！
不过，有个口号也是个不错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