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终于，走到了这一天！
抬起头，看着这座小型体育馆的大门。
决赛，毕竟是决赛。就连场地也和过去不一样了。
过去都在各个学校自己的场馆里举行，这一次不但来到了市里的一个体育馆，甚至还是售票的比赛。听说票款的收入都捐给慈善机构。
“若颜，这么晚才到！他们人呢？”远远的，已经变成三对三篮球啦啦队队长的魏群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去休息室换衣服了。”所以她才出来透透气，等一下教练布置战术，她要再回去的。
“今天我们准备充分！”魏群得意地向她展示他们这一次的装备，横幅有两大条，一条写着“清雪的三对三，天下无敌”——这一条横幅让萧若颜黑线连连。
另一条写着他们的口号——超越梦想，战胜自我——这一条她当然大喜欢啦。
“我们还准备了这个大鼓和许多长棒子……”那种塑料的加油棒是看篮球时的必备物品，对方投篮时还可以起到骚扰的作用。大鼓就……
“又不是足球比赛。”若颜做出晕倒状。
“他们LFC更厉害呢！你看……”顺着魏群的手指，若颜蓦地张大了嘴。
凌乘风的那些支持者们，简称LFC的那一群，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样专业的啦啦队服？超短的裙子，粉色的上衣，还有漂亮的绒球拿在手里挥舞。
“听说她们每天放学后都花点时间排练，今天还会有开场的舞蹈表演！”魏群兴奋的同时，脸上也带着紧张，“今天会赢吗？”
“当然会！”若颜的嘴角带着笑意，“他们这些日子很努力地在训练，而且这一路我们都走过来了，不可能到这最后一步放弃。”
“你看起来信心十足？”
“是啊，因为我相信他们。”她的脑海里闪过队员们的脸，他们付出了多少辛劳，她应该算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了吧？
现在天气越来越炎热，六月的天气了，可是他们即使挥汗如雨，即使全身疲惫，都还在坚持。半决赛上那场投篮的对决让他们醒悟到投篮成功率的重要。
虽然最后由于对方一位队员的失误而赢了比赛，但当时那紧张的心情也激励着他们。
每天500球的投篮训练，这样的强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吧？
他们还要上学，还不能让成绩有所滑落——因为不想别人说他们玩物丧志，不想让人看不起爱打街头篮球的他们！
凌乘风开始帮李小帅补课，李小帅也终于每天都来上课，而且越来越认真。
如果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李小帅的成绩可以全部合格，一定会让老师和同学都对他刮目相看的！她也要加油才行，这一次，要和凌乘风去争一下全年级第一！
他们都在努力，她也要在自己的领域里努力！她的街球打不到最好，她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学习上做到最好！
“那我们先进场了！”魏群拍了下她的肩膀，“还好我们学校有分配到大量的票子，不然还真买不到呢。听说来看的人许多，大家都对三对三很感兴趣。”
“16强以后来看的人就很多了，还有电视台和报纸的报道呢！”若颜一脸骄傲。
“是啊，给我们清雪争了不少面子，校长不也在昨天去鼓励过李小帅他们了吗？这一次的冠军，一定是我们的！”魏群得意洋洋以后，就赶紧跑回她的啦啦队里，男生和女生又聚在一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大家都很认真啊……若颜带着愉快的心情正要转身。
“萧若颜。”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学校篮球队的一群队员，他们在陆俊天的带领下，正站在她身后。
“告诉凌乘风，今天的比赛不准输！”陆俊天还是一副很骄傲的表情。
可是若颜却感觉到他话里真诚的味道，于是她嫣然一笑，“你们也来替他们加油吗？”
“我们是来看看到底三对三和我们有什么差距。”昂起头，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是来替凌乘风他们加油的。
若颜眼里闪过戏谑的光芒，“那顺便也可以替自己的学校加油，我们都是同学。”
“那倒是。所以他不可以给我们输球！”篮球队只进入了市里的八强，但已经很厉害了，他们八进四的比赛里，苦战到加时赛，虽然最终没能进入四强，但已经赢得了无数掌声。
“我会在看台上监督他，如果他再赢不了对手，那不是证明我们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回头瞥了眼同伴，大家都很慎重地点头。
若颜忍住自己的笑意，陆俊天这个人，也并不是很讨厌嘛！其实大家都是同学，她千万不要又犯了傲慢与偏见的错误。
“他们会加油的，你们的鼓励我也一定转达。”
“那我们走吧。”昂起头，陆俊天和一群校篮球队的也离开她的身边。
今天，真是阳光灿烂，又气候宜人的一天啊！她抬头看了眼清澈的蓝天白云，冠军，胜利……为了这最后的时刻，我们还要做最后的冲击。
但是为了梦想和自由，再辛苦，也是值得！
比赛开始后三分钟，整个篮球馆里相对的有些安静。
但这并不是因为比赛的枯燥和烦闷，相反的那是因为太精彩了，精彩到大家都忘记了欢呼和加油，也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只想看到更快更有力量的进攻与防守。
“这攻防速度也太快了……”看台上有人小声地嘀咕。
“这样的水平，说是职业篮球赛也不为过。”也有人兴奋地喊叫。
“对方实力不俗。”梁教练忽然对若颜说了这么一句话。
若颜掉头看了他一眼，“教练，我们会赢的！”她还是如开场前那样有信心，就算对方实力很高——这样才有打败的价值。
她记得这句话，是开场前凌乘风说的。此刻，他正带着他的队友们在球场上战斗。
他手里的篮球好像有生命似的，跟着他的脚步游走，从他的手里穿梭到队友的手里，每一次传球和运球，都离胜利似乎更近了……
“抢篮板！”对方的进攻没有成功，凌乘风朝着李小帅大喊了一句！
李小帅也果然卡在了对方球员的身前，成功地抢到了篮板球！
他将球传回到了发球区里，这一次是他们进攻了！若颜看向了比分牌，现在是12比9，他们领先！
随着这样的势头打下去，冠军就是我们的啦！
球场上，郭辉依然飞快地过人，他是他们三人里假动作做得最炫人的一个，一连串让人匪夷所思的花哨动作之后，时常让对方觉得无比头痛。
然后他又以最平实的运球动作直接过人，让人分不清真假。这一次，他也成功突破。不过他的投篮不太准——特别是在运球的时候，所以直接传给了李小帅。
对方对李小帅的防守很严，两个人上前夹防，他丝毫也找不到投篮的空隙。
在他左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凌乘风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毫不迟疑地，一个斜传，球直奔凌乘风的怀抱。凌乘风也大手一伸，轻易地就抓到了篮球。
他的启动速度很快，几乎是直插篮下，对方的球员两个在防手李小帅，只剩另外一个在内线防守，电光火石间那个人向凌乘风锐利地直扑过去。
事情发生只是一刹那的事，就在凌乘风跳起投篮的瞬间，对方却将他狠狠地撞到了地上。
由于他当时已经跳了起来，整个人的重心完全不稳，所以身体斜侧着跌倒在了地上——随着裁判的哨声。
若颜的目光落在他紧闭的双眼上……她几乎有种想要冲进场去的冲动。心里有种恐慌在扩大，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也见到他跌倒许多次。
被对手推倒而已，有什么紧张的嘛！可是她的心脏却违反本意地跳得飞快起来……
凌乘风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表情依然是一贯在球场上的冷静与镇定，只是他倒地时撞在地上的右手一直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由于对方犯规没到四次，所以不用罚球，清雪队再次得到进攻的机会。站起来的若颜和其他观众，都随着哨响而坐了下去。
若颜看着凌乘风走向了开球区，他脸上的表情和之前没有任何差别，她微悬的心慢慢放下。没事的，只是普通的撞倒而已。以前比赛时，也不知道被对方侵犯过多少次。
他自己也常犯规的……
凌乘风举起了手里的球，高高地举起，向着远处的李小帅扔去……
忽然间，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然后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肘。一滴滴晶莹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裁判吹响了哨声，李小帅也扔掉了手里的篮球，跑到他的身边——郭辉当然也跑了过来。
凌乘风抬起眼来看着自己的同伴，那一眼充满了怨恨、不甘还有坚持和毅力……他深深吸了口气，沉着地说：“我可能不能打了，手肘被撞到，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离半场结束还有……”李小帅看了眼计时的电子看板，还有五分钟！
“怎么样？”这时候梁教练和若颜、刘昊都赶到了他的身边，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凌乘风微低下头去，他的表情很严峻，若颜从不曾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紧绷的神情。他似乎有许多不甘心，似乎强忍着心里澎湃的激动。
“右手无法举起来。以后，就要靠你们了。”他的目光缓慢地掠过郭辉和李小帅的脸，三个人的神色都极度凝重。
这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说完他就向着场边走去。
梁教练似乎叹了口气，但他立刻拍了拍其他两位球员的肩膀，“刘昊还没热身，换他上扬后你们注意一下——刘昊，你只能在场上做热身了，懂吗？”
李小帅点了点头，他看了凌乘风的背影一眼，“教练，即使只有三个人，我们也会撑到最后一秒……他也会这样希望的。”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凌乘风。
若颜的心脏揪紧了，她看了看李小帅他们，用力忍住自己就要夺眶的泪水，不，不能哭。这个时候如果哭了，她就太对不起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训练了！
“加油！”这是她惟一能够说出的一句话，她挥了挥拳头！
“会的！”李小帅和郭辉互相击了一掌，那声音很清脆，也充满了决心。
“我知道我不可靠……不过，队长，请你相信我，我会努力的！”刘昊飞快地说着。虽然他眼里有着紧张，在这样的时刻被替换上扬，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虽然他也想上场比赛，但比起胜利，他更渴望胜利！他和队长，他知道队长更能给球队带来胜利……可是现在是他拼的时候！
“无论如何，也要决战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放弃，不能轻易地更换同伴。”一向很轻浮的刘昊却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的可靠，“如果是凌乘风队长，他一定会这样说的。”
那声“队长”让若颜倏地热泪盈眶，她转过头去，不让别人看到她眼里的泪光。
凌乘风坐在场边上，没有想到要去处理自己的伤势，只是以一种很认真的方式盯住场上。看着教练去跟场外监督耳语了几句，看着裁判再度吹响了比赛的哨声。
看到刘昊上丑，他那张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此刻的光芒却闪烁着锐利和激昂。那是男人的光芒，斗志的光芒——刹那间，他也仿佛长大了许多。这就是责任带给人的变化吗？
他的目光不曾离开过那个他刚刚还在奔跑、传球、投篮的球场，那个刚才他还在奋斗拼搏的地方——而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个看客。
观众们也都在议论纷纷，他先前那种痛苦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可是依然有些人不太理解，怎么就下场了呢？真的是这样严重的伤势吗？为什么不能换人？
有些不太懂得三对三规则的人，开始相互询问。
“为什么会这样？”清雪的许多支持者都呢喃自语着，LFC里的许多人都开始掉下眼泪，她们叫着凌乘风的名字，却叫得很凄凉。一点也不像刚才加油时的神采飞扬。
萧若颜跑到了凌乘风的身边，她看着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里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当她看到他那认真的目光，胸口就仿佛被千百斤重担压着，只能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
被断球了……当李小帅传给郭辉的时候……场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对方的实力果然不凡……他们又是两人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