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其实我们都病了
想到这里，音弥泪流满面，她那么可怜的小年怎么会是怪物。她承认，若是五年前骤然知道这个秘密，她也会震惊，或许也会改变对小年的看法，可是她绝对不会不他，那是她的孩子，从小养着到骨子里的宝贝。不管他怎么来的，他的来源有多肮脏，他只是她的宝贝。
傅凌止深深闭上眼，这么多年深藏的秘密被挖出来，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之所以死也要瞒着，不过是因为……
易牧凉面容沉静了不少，眼里更多的是死寂，“我是他的生父，在他面前却只能让他喊我舅舅，远远的看着他都觉得那么幸福。留下他让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本来说是个错误，可我一点都不后悔。”
他怪异地笑了笑，不被人理解也无所谓地撇撇嘴，“音弥，梁建东和小年匹配，只要你能及时取出梁建东的器官，小年活下去的希望就很大。可是傅凌止到死都要阻止，即使让你伤心绝，即使让你恨他入骨，即使让你心如死灰。梁建东害死他小姨并不能成为他不让梁建东救小年的借口。他从一开始就想到了更远，他不让你救小年是因为他根本就知道小年是我和小醉的孩子！”
音弥木讷地点点头，从易牧凉嘴里得知小年的生父是谁开始，她就猜到了傅凌止所谓的苦衷和原因。
“易牧凉，你给我适可而止。”傅凌止讶异于音弥的平静，可是他害怕接下来音弥会听到的内容。
易牧凉莫名其妙地笑了很久，悲哀的看着傅凌止，摇摇头，说，“你可真是胆小鬼。为她好就告诉她真相，怎么？没胆子？怕她更加恨你？还是怕她恨自己？”
“我和你不一样。”傅凌止正面看着他，言辞厉色。
易牧凉哈哈大笑，点点头，很虚心地一改之前狂妄的风格，“可惜你的压垮了你和薄音弥之间的关系，让你们彻底崩溃，回不到从前。独断专行自以为是的，到头来比我还悲剧。”
音弥没心思听他们纠缠，话中带话，她也听不懂，“易牧凉，什么内请告诉我。”
傅凌止因为温牧凉的话而稍稍有些心不在焉，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之前倪泪瞳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他自己也知道，努力守住秘密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了不好，还因为他做的本来就是错的，事本质上而言是错误的，即使他是为了一个荒唐的理由。
“小年从生下来体就不好，音弥，这个你很清楚吧？”
音弥点点头，她已经想到了些许眉目，回头看看傅凌止，他只顾着面无表，脸色渐渐苍白了很多。
易牧凉低头，继续说，“四年多内，做过不下二十次手术，大大小小，肠部切除术，十二指肠切除术，门静脉分流等等。他的体被切开了无数次，五年前最后一次住院时，医生说过他的况不太乐观了吧？”
音弥流着眼泪，点点头。
易牧凉也叹气，“近亲生下的孩子不是无脑儿就是瘫痪，很多一生下来就夭折了，所以实际上小年能断断续续活到四岁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你那时候只盲目地为他着急，忘记了你本也是一个医生的事实，你有没有想过，他之所以十二指肠溃烂直至癌变，是因为十二指肠溃烂本就是遗传病的一种。小年他……从存在开始大概就注定了后的悲剧吧。”
音弥睁大眼睛，五年那么长久的时光，她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是啊！十二指肠溃烂，不一定由于遗传因素引起，但是小年的来历的的确确加剧了病。所以他体一直不好，一直需要药物理疗，不断做手术，不断切除，最后溃烂导致癌变，整个腹腔都废掉。她没有想到，为一个医生，她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傅凌止五年前无意中知道小年是我的孩子，他惊讶之余也尝试这慢慢接受。他知道小年不过去，无论能活多久，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死亡，而你小年的那么深，到心力交瘁，他每做一次手术你就提心吊胆一次，时间越长，你对他的依赖程度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你一定会亲眼目睹他的死亡，你会崩溃，他和你相处的时间越长，羁绊越深，你崩溃的程度也越深。傅凌止的是你，他当年做错了一件事，在为小醉找肾源而和你结婚，把你用药物陷入长眠时他并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你的体机能继续运行，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已经胎死腹中。所以小醉说要把小年杀死的时候他建议她把孩子给你养，而那时候，傅凌止并不知道小年的来历，他一开始以为是他的孩子，后来做了亲自鉴定才知道不是。他想到了任何一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小年是我孩子的这种可能，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吧。所以是他把小年放在了你边，是他让你小年越来越深，也是他让你把小年当作自己唯一的依靠。他心里深知，小年一走，你一定崩溃，小年走的越晚，拖得越久，你就会越累，心理承受的会越多，可能最后你不是疯掉就是死掉。他不许自己冒险，他掐断了所有的理智和良心，他不让你救小年，不给你希望，让你一次失望彻底，他觉得让你一次崩溃总好过不断崩溃。其实小年死后你带着他的尸体跳楼那一段，傅凌止是有过短暂的后悔的。他不该替你做决定，他把你保护的太好太厚实，反而害了你。他知道你会恨她，他默默的承受着，他坚持认为这样好过你后和小年难舍难分却不得不天人永隔的悲哀。他提前结束了你最钟的小年的生命，换来你的恨，他竟然还觉得满足，觉得踏实。你说，傅凌止是不是有病？他其实是个胆小鬼对不对？他害怕失去你，也知道他这样做还是可能会失去你，他在赌一个可能，笨到把自己赔了进去。他是不是也有病呢？其实我们都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