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绝路
邵云和一回头不经意看到她眼中冷色,眼中沉了沉。周惜若看着一张床,问道:“夜里要怎么睡?”
邵云和坐在椅上,道:“我将就一夜,你睡吧。”
周惜若看着他脸上的倦色,心中方才的厌恶不知不觉消散了一些。她想了想,拿了一卷铺盖放在椅子上,指着床铺对他道:“白日我在马车上睡多了,床给你睡。”
邵云和听得她如此说,结结实实一怔,但是随后又冷笑一声:“你想要半夜逃走是绝无可能的!”
周惜若一听,气得笑了:“好,我不逃走!床我睡!芑”
她说着又把铺盖丢在了床上,躺了上去。身后风声忽动,周惜若回头一看,只见邵云和却翻身躺在了床边。床并不大,两人并头躺在了一起,这情形怎么说怎么怪异。
周惜若以为他要做什么,吓得急忙起身,指着他道:“你……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邵云和闭上眼,舒了一口气才道:“我刚想到方才对这户人家说你我是夫妻,夫妻若不睡一张床,岂不是不对?猬”
周惜若听得他这么说,只觉得此人无法理喻。她正要再反唇挖苦他几句。邵云和已一掌将烛火无声地拍熄。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睡吧。明日还要赶路。我不碰你便是。”黑暗中传来他冷淡的话。
真的就这样随他离开吗?周惜若抱着自己缩在了床边,看着虚无的黑暗,一时脑中纷乱。
西边的冷月静静流转,周惜若到了半夜终于熬不住靠着床边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她唇边一紧,有人无声无息地捂住了她的嘴。
周惜若一惊,刚想要挣扎。耳边就传来了邵云和压低的声音:“有人来了。”
有人?!周惜若只觉得背后毛骨悚然,她拼命睁大眼睛,却只看见单薄的窗棂外树枝的影子随风而动,像是黑夜中的伺机而出的鬼魅。邵云和放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地掠到了房门口向外看去。
这一路上邵云和好像在拼命躲着什么人,可是她分明看不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对他们不利,除了那一夜那个有着古怪声音的男人外。
她喘息地看着他,冷笑:“根本没有什么人想对我不利!这一切都是你骗我的!”
邵云和猛的回头,他一把拽紧她的胳膊,恶狠狠地道:“你以为我在骗你?!昨夜那个人要的是你的命!相信我,他的手段绝对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今日不在京城,他一定会派人前来查看,到时候不要说你的小命了!就连我都无法保你!”
周惜若正要说什么,忽地半空中响起一声尖利的呼啸声。邵云和脸色剧变,一把抱紧她的腰间飞快向前掠去。周惜若惊呼一声,只见半空中忽地下起了无数的箭雨,一根根劲箭带着强劲的风射向两人。
夜空在刹那间杀气弥漫。方才惨白的月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惊得缩回了云层中。邵云和飞快拔剑扫落漫天的箭雨。周惜若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情景,吓得脸色煞白,脑中一片空白。
“云儿,你一定要这么做吗?”半空中传来那个声音,四面八方而来,仿佛层层巨浪向风暴中心的两人压去。
“义父!”邵云和面上一紧,对着虚无的夜空喊道:“义父,放了她吧!”
“哈哈……”夜空中传来那人难听之极的笑声,冰冰冷冷像是一条丝线缠上人的心上,随时都能致人死命。
“你要保她吗?”那人阴沉沉地问。
“义父,她是阿宝的娘!”邵云和说道。周惜若被他按在身后,她极目搜索,却看不到那神秘人半分。
“云儿,义父告诉过你。成大事的人不可以有儿女私情。你为了这个女人要背叛欺骗了义父吗?”那人冷冷地问。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夜空中回荡,高高在上,犹如主宰万物的神。四周看不见有人的踪迹,连方才那一阵箭雨从何而来都不知。周惜若这才渐渐相信了方才邵云和所说的“那人”的可怕。
一片死寂。周惜若看见邵云和薄唇紧抿,额角上汗水涔涔而出,眸色沉沉比晦夜更加阴沉。心中不由诧异,邵云和此人阴沉而富有城府,能让他如此害怕惊慌,她还从未见过。
“云儿。义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她!”那个声音破开黑暗,冷冰冰地传入两人的耳中。
周惜若背后渐渐渗出冷汗,她紧紧盯着邵云和按剑的手,不知自己的命运下一刻要将如何。
“走!”邵云和忽地暴喝一声,提起周惜若的腰间飞快向后疾退。与此同时,空气仿佛被这一声惊扰,纷纷压迫而来。杀气弥漫,黑暗中又一波箭雨扑面而来。邵云和的身影很快,周惜若只觉得自己仿佛在腾云驾雾,他的手紧扣在她的腰间,几乎是提着她足不沾地向山林深处退去。
这个充满了杀机的浓浓黑夜是周惜若生平第一次经历过的最惊险的一刻。邵云和拉着她在林中狂奔,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紧追而至,他们无孔不入,他们就如夜间行走的鬼魅,一个不留神就能出现在面前,挥起手中寒光似水的长剑。每一次周惜若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邵云和护在身后,黑暗中她看不见去路,也看不见背后勃然的杀机。平日看见的斯文俊美的邵云和化身成了最快的剑客,最冷酷无情的杀手。
他的剑招在黑暗中划过一道道长虹,每一次出手迅捷得可怕,每一次都有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血腥味在山林中弥漫,堵得人无法呼吸。这晦暗的夜,连山林中的夜枭都不敢出声。
两人一边跑一边漫无目的地向山上跑去。周惜若不知跌了多少次又咬牙爬起身来多少次。终于,眼前再无树木遮挡,可是也没有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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