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少年篇（3）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晴明蓦然睁大双眼，心中升起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有危险！

    这是他首先萌生出的直觉，晴明再一次掀开帘布往外张望，借着微弱的火光，前方的道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退回车内，摇醒贺茂忠行。

    所幸贺茂忠行没有喝得太多，很快便从睡梦中醒来，还没听晴明的诉说，敏锐的他随即感到一种强烈的煞气就在不远处，而且离他们的牛车越来越近！

    “晴明，是你第一个感觉到的？”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尚不满十岁的孩子。

    晴明点点头：“所以我才叫醒您。师父，是不是有妖怪来袭？”

    “比妖怪要难对付得多……”贺茂忠行神色严肃，看得出接下来的事情比较棘手，“是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晴明并不是没有耳闻。

    相传每到特定的日子，无数孤魂亡灵便会聚集在一起，趁着夜深人静之际簇拥着走过大街小巷。

    小时候经常听说一些夜间出行的人跟它们遇上最后死无全尸，没料到今夜他们一行人真的遭遇了夜出的百鬼。

    “这可怎么办啊，忠行大人！”随从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两条腿直打颤，刚才神气活现的样子全没了。

    随行的还有几个贺茂门下的弟子，此时也面色苍白，嘴上不说话，其实心里根本没底。

    “慌什么！像你们这样一遇到突发状况就自乱阵脚，只会白白送命！”贺茂忠行喝斥道。

    说完，他转身将晴明拉到自己身后：“待会儿我要施法，千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师父放心，弟子不怕。”晴明微笑道。

    自己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都没有叫出声来……而现在，师父就在他的身边，有什么好怕的？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熄灭火把，围着牛车站在一起。

    静谧的夜色仿佛是妖怪的血盆大口，要将猎物吞噬殆尽……

    半晌，细微的声响传入耳际。

    眼前，一大团浓墨似的雾由远及近飘来，散发着暗暗的绿光。

    与此同时，空气中弥漫着腐尸一般的气味……

    距离更近了，那哪里是什么黑雾，分明是不计其数的鬼影，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地行进过来！

    有的鬼长着三个脑袋，每个脑袋都是不一样的表情；有的目眦裂开，眼珠子从眼眶里滚落；有的肤白如纸，披头散发；有的青面獠牙，形如走兽，令人不敢直视；有的没有躯干，只剩下一个头颅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还有的乍一看似乎是个美女，但稍一细看却眉眼狭长口鼻突出，竟是个狐狸脸……

    众人依旧围成一圈，大气都不敢出。

    贺茂忠行站在院墙的正中间，手握一道灵符，镇定自若地低声念着咒语。

    在灵力的保护下，即使近在眼前，鬼魅们也无法看到他们。

    相比其他人的忐忑，晴明倒一点也不觉得紧张，恰恰相反，他从贺茂忠行的身后伸出脑袋瓜，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原来百鬼夜行是这样的，就像逛庙会一样……晴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