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二

    “他死了。.”张艺兴闭着眼，睫毛颤抖着，“因为我，因为我，他死了！”他两手垂在身侧，那双用来温柔握着画笔的手此时却死命地握成了拳头。

    这是鹿晗见过张艺兴为数不多的失控状态，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张艺兴是个自控能力极强的人，他再次抬头望向画里对自己微笑的中年男人，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他又变回了那个淡然的张艺兴，只是微红的眼睛出卖了他刚才的情绪。

    “我们走吧。”张艺兴笑得有些勉强，鹿晗这回怎么也不会拦着他了。

    当鹿晗以为张艺兴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时，他却再度开口：“初一时候的我，那时候的我，为什么不继续做个乖孩子呢。”

    初中时候的鹿晗张狂得很，抽烟喝酒…无师自通…甚至连把妹也是天赋异禀。也许是想要获得父母的关注吧，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后来，亲妹妹又自杀了。鹿晗就是从那时候起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想，也许只有变得优秀才能引起父母的兴趣了。多么可悲。

    而张艺兴却是截然相反，他遵从着父母的一切指令，无论是画画，或是乐器，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可就是这样一个乖孝，他骨子里的逆反早就被激起。

    “叔叔，今天我来开车吧。”张艺兴兴奋地看着司机说

    就像预料中的，司机叔叔一脸惊慌：“艺兴啊，你还没考驾驶证呢，太危险了！”

    可张艺兴却是越挫越勇：“叔叔，拜托了！就一次！一次！”他可怜兮兮地伸着一根手指，在司机叔叔面前晃拔。

    司机一脸纠结，张艺兴一下子钻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叔叔，上车吧，今天我做你的司机。”

    看着这个自己陪伴了多年的孩子露出这般开怀笑颜，他终究还是由着他来了。可是这仅仅一次的任性，也成了最后一次任性。

    张艺兴随意坐在花坛边的石凳上，眉头皱得几乎打结。

    叔叔当然不放心让一个孩子开车，虽然张艺兴早就掌握了驾驶技术。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密切注视着张艺兴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出什么差错。

    不过张艺兴的表现还算不错，车子稳稳地行驶着。

    可事故往往发生在转眼之间。前方一辆装载着钢筋的大卡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紧接着，绑着钢筋的绳子居然松了！时间短促得容不得任何人思考。鲜血顿时喷洒了车座。张艺兴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那根钢筋轻而易举地突破车窗，残忍而血腥地缓缓刺穿了叔叔的身体。

    “唔…”张艺兴蜷曲着身子发出痛苦的闷吼声。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叔叔就不会坐在那儿！”张艺兴揪着校服前襟，那个位置，就是叔叔的鲜血不停流出的地方。

    原来艺兴那段时间的低迷是因为那场事故。难怪他再也不愿触碰方向盘。

    “别想了艺兴。”鹿晗捏捏他的肩头，“一切都过去了。”

    张艺兴用手肘顶着膝盖，手掌托住额头：“我曾经想要补偿叔叔的家人，可是爸妈一直不愿我出面。叔叔的妻子拒绝了我们的补偿，把派去的人都赶出了门。”

    “她说，那个孩子，她…无法原谅。她不会接受以血为代价换来的金钱。”

    鹿晗一怔，没想到竟然有这样固执的人。

    “那…那个叔叔叫什么名字？”鹿晗的手心出了一些汗，他隐隐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和曦曦有着莫大的联系。

    “他叫…林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