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待嫁女儿

    白素珍回家不到半个小时，和林若兰在阁楼晃悠。同村的刘嫂就上门了，嗓门大得阁楼都快震下来了，“珍珍她娘，我听他们说珍珍回家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林若兰刚好要从阁楼下来，这会儿慌忙拉着林若兰往阁楼躲。林若兰看着莫名其妙慌慌张张的她，“躲什么呢？”

    白素珍将食指压在嘴边，示意她小声点。林若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往楼下探出半个头。白素珍慌的一把扯回她，和她静静倾听楼下的声音。

    “珍珍她妈，不是我想说你，珍珍这孩子都这岁数了，我给你介绍的这个，真的，我这回保证靠谱……啊，你说上一次，上一次是因为我看走眼了，哪里晓得他身体有残疾呢。这回是真的靠谱，除了年龄大的，对方的条件什么的都很好……诶，珍珍她妈，你也别嫌岁数的，老男人更懂得疼姑娘家呢。”

    白素珍嗤之以鼻，压低声音道，“我真想放狗咬人。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了吧？”

    林若兰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解道，“直接拒绝了不是更省事？”

    白素珍那手指戳了戳桌上的不倒翁，“我妈就跟这不倒翁似的，只要我一天单着，她就前后左右都会晃着给我张罗这事。”

    “给你介绍的都什么人？残疾的，还是够得着当你爷爷的，神神叨叨个不停，烦死了。”林若兰拍了下白素珍的肩膀，“姐姐我帮你解决。”

    “嗯？”

    在白素珍还没明白的时候，林若兰已经蹬蹬走下楼梯，“阿姨，你们这是在给白素珍张罗对象吗？”

    “是啊，村里的大龄女孩子都嫁得差不多了，就她，诶。”白素珍她妈妈叹道。

    白素珍过去挽住她的胳膊，“阿姨，你就不用操心了，珍珍已经有男朋友了。”

    白素珍刚好要从阁楼下来，一听这话，差点摔了下来，还好她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扶手。她那弟弟从踩着滑板从外面回来，“真的假的，兰姐？”

    白素珍剜了他一眼，喝道，“都高三了，还在外面疯，功课呢？”

    白凯一见他姐凶起来的样子，用他的话叫她姐的眼珠子会喷火。见她发火，忙缩着脖子，夹着滑板往小书房躲，“我不过问问，这就去读书。”

    她妈却不顾这边的情况，只记得拉着林若兰问对方的情况，“兰兰，你和阿姨说，珍珍处的那对象多少岁啊？做什么的呢？”

    林若兰有模有样的说道，“28岁，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可有钱了，脾气好，对珍珍又好……”

    白素珍走过去，烦躁地拉开林若兰，“妈，你别听她瞎说，没有的事。”

    “没有正好，珍珍，婶婶这边给你介绍一个超有钱的，你只要一点头，这辈子可是福气都享不完。”刘嫂这要拉着白素珍讲那老头的事，“珍珍她妈，闺女都说没有，这个真可以考虑。”

    “你婶婶给你介绍的这个，珍珍……”

    白素珍一听她妈的口气倾向那边，头大，只能顺着林若兰的话说，“妈，我刚刚的意思是，若兰说的错了，他是29岁。林若兰你怎么瞎说这没有的事。”说着，拿手掐了下林若兰的胳膊，还在当戏看的林若兰猛的吃痛，忙点头附和道，“是是是，我记错了。对啦，总之阿姨你就不要操心啦，你看珍珍长得这么漂亮，追她的人一大把呢。”

    “兰兰这话真中听，我的闺女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门外传来，听到一洪亮声音。

    “爸，你回来了？”“伯父”两声音同时响起。

    白爸爸晃晃颠颠的，白素珍一看，就知道她爸又出去喝酒了。忙过去搀扶他，“我跟你说啊，闺女，爸爸没醉，不用扶。”

    每次她爸爸这样，白素珍有种无力感。太爷爷那一代他们家是地主，土改后，爷爷他们手不能扛家里孩子又多，父亲读书读到高中就没钱读了，不过那会儿高中也算一个文凭，算个知识分子，他爸本来在他们村当一老师，只是又碰上文化大革命，知识分子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所以只能弃文从农。每每想起这事，她爸都觉得特不甘心，“珍珍啊，那年成绩还不如我的那个斐什么来着，人家现在都当上某某省市委书记了。还有那个谁，跟我一样当老师，人家现在是高中公立学院的院长了。你爸我，怎么就连妻儿都照顾不好呢？”每每爸爸心情不好，就会去喝酒，他这辈子没什么兴趣，就嗜酒。高兴的时候喝酒，不开心的时候也喝酒。白天喝，晚上也喝，兜里一有点钱就去买酒，有时候酒瘾一上来，身上没钱，就把手机或者什么东西压在那，买酒喝。好在小卖铺是村里人开的，算起来和他们是一脉的，倒从来没发生什么事。为了让他戒掉酒瘾，家里一有点什么酒白妈妈就藏起来，可是他的鼻子特灵敏，藏到哪里他都能挖出来。

    白爸爸打了一个酒嗝，“我的女儿是十里挑一，走走走，别到我家来。”说着，要去推刘嫂，刘嫂一见这情况，先溜了，“珍珍她妈，我们回头说哈。”

    白爸爸晃晃悠悠朝着林若兰，“珍珍啊，爸爸跟你说，爸爸小时候在村口埋了一袋银元，真的，是银元。正面的头像是孙中山。你不用那么辛苦。”

    林若兰扶住摇椅晃的他，“伯父，你醉了，我是若兰。”

    白素珍再次无语了，上前扶住他，“爸，我们回屋睡。”说着和林若兰一左一右把她爸架回房间，白爸爸一沾到床，就呼呼大睡。白凯在外面听到那声音，作业就做不下去了，“姐，不是我不做作业，是太吵了，我做不下去。”说着夹起滑板，溜出去了。

    “你给我回来！”白素珍在后面大叫，他弟不管不顾，吹着口哨越溜越远。白素珍看着这个破败的家：一个嗜酒如命的父亲，一个瘦弱的母亲，还有一个不争气不懂事的弟弟，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要这样，叫我怎么放心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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