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伏击

    姜三娃听费天成一口气讲完，若有所思说道：“我感觉老前辈好像是被韩松年利用了，他拿你当枪使，杀了尤督军，替自己的姐姐报了仇，然后又设计把尤督军留下的所有产业据为己有。”

    费天成哼了一声，说：“你说的一点不错，可那又怎样，我欠韩松年一条命，我只知道我所做的都是我该他的。”

    江湖义士重义轻利在费天成身上得到充分体现。姜三娃不禁深为折服，不再言语。

    费天成说：“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休息吧，赶明儿我带你们去见韩松年。”

    姜三娃再次向费天成投去感激的目光，微微点头。

    费天成住的这几间茅屋虽然简陋，家什倒也齐全，里面的套间也有土炕，尽够姜三娃和涂金花在此休息。外边风声正紧，姜三娃和涂金花也不能出去，就暂时在这儿住了下来。姜三娃和费天成睡在外屋的炕上，涂金花则和珍姑娘睡在里面的套间里。

    后半夜时分，姜三娃正在熟睡。只见一条黑影轻轻地走到炕边姜三娃的脚下。咦，这条黑影分明就是珍姑娘嘛。深更半夜的，她不老老实实睡觉，跑到姜三娃这屋里来干嘛，不会是傻劲儿又犯了吧。

    珍姑娘一声不响直勾勾的盯着姜三娃看了半晌，这才喃喃地说道：“姜大哥，你咋醒不过来了？他们把棺材都替你预备好了，说你死了。你要是不赶快醒过来，他们明天就要把你装到棺材里埋了。要那样，你可真就醒不过来了，你对我最好，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他们把你埋了。我呀，我有个好主意，让他们都找不到你。”

    也许是珍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小，姜三娃根本就没听见，依旧睡的很瓷实。睡在姜三娃旁边的费天成似乎听到了些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朦朦胧胧之间看到了珍姑娘。珍姑娘动作挺快，爬上土炕抓住姜三娃的胳膊就往起拽他。

    这下，姜三娃被突然惊醒了，一激灵翻身坐起，正好和珍姑娘来了个脸对脸。这黑灯瞎火的，睡梦中忽然惊醒不说，还突然看见一张脸，把姜三娃惊得三魂丢了两魂。也就是姜三娃，换了涂金花非吓出个好歹不可。饶是如此，姜三娃也吓得够呛，身子迅速向后一撤，顺手就从枕头底下抄起了匣子枪，说：“谁！”

    珍姑娘起先一惊，接着就拍手高兴地说：“姜大哥你醒了，那他们就不能再埋你了，我也不用把你藏起来了。”

    姜三娃一看是珍姑娘，真是哭笑不得，这傻姑娘又不对劲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炕上来，险些没把我吓死，说：“珍姑娘，是你啊，这是又咋啦？”

    费天成也坐了起来，见珍姑娘站在炕边，说：“珍姑娘，你不睡觉干啥呢？”

    珍姑娘却只是拽着姜三娃让他起来，重复着刚才的话。

    姜三娃忽然心头一动，心说傻姑娘人虽傻，但话语却真。难道说真是她把我藏起来了，老周和战友们才找不到我，才使得我有了死而复生的机会？若真是如此，自己如何置身于吴七爷家的地窖中的，这个谜团不就解开了吗。

    姜三娃大手在炕上一拍，说：“肯定是这样没错！”

    涂金花听到了说话声，穿上衣服从另外一个屋里走了过来，说：“一惊一乍的，咋啦？”

    姜三娃呵呵笑着说：“我找到我的救命恩人了。”

    涂金花见珍姑娘站在炕边，表情怪怪的，双手搓弄着辫子，像是高兴，又像是发痴，姜三娃和费天成则坐在炕上，就走过来，说：“什么救命恩人，谁是你的救命恩人？”

    姜三娃指指珍姑娘，说：“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涂金花扑哧笑了，说：“你说啥？她救过你？怎么可能呢，在哪儿救过你呀？”

    姜三娃解开汗褂上的搭扣，露出左胸上的枪伤，指着说：“这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涂金花说：“对啊，你是跟我说过。你说你中弹之后就一直昏迷，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在地窖里头，也不知是谁……难道……就是她把你……”

    姜三娃说：“我觉着八九不离十。”

    费天成看看姜三娃，又看看涂金花，也不知他俩在说啥。

    姜三娃心说我得问问珍姑娘，说：“珍姑娘，老周他们真的给我准备好棺材了？”

    珍姑娘说：“真的，我不骗你。”她用两只手比划着，“那棺材有这么长，就放在你的屋里。”

    姜三娃说：“你咋知道那棺材是为我准备的呢？”

    珍姑娘嘻嘻一笑，说：“是梁……梁春富告诉我的，他说你死了，必须得装到棺材里埋了，要不然就臭了。我说放屁放屁放屁，姜大哥根本就没死，他不信我，他们都不信我，还不让我在你的屋子里呆着，把我撵了出来。哼，他们都是傻子，连你是死是活都分不清。我什么话都不跟他们说了，因为我呀，我不跟傻子说话，咯咯咯。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把你藏起来，他们谁都找不着，咯咯咯。每次玩藏猫猫的时候，我都躲在里边，二姐、三姐还有小兰子她们都找不到我。可是有一回，我跟她们玩藏猫猫，等我出来的时候，我爹我娘还有全家人都不见了，我找不着他们了，呜呜呜。”

    珍姑娘忽而笑忽而哭，虽然东一句西一句，不过表达的已然足够清楚了，姜三娃之所以在昏迷的状态下到了吴七爷家的地窖里和她有关系。

    涂金花伸胳膊搂住珍姑娘的肩膀，安慰道：“不哭了咱不哭了，找不着你爹娘，还有姜大哥和我，还有费师傅呢，我们都和你在一起。”

    待珍姑娘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之后，姜三娃说：“珍姑娘，你是咋样把我弄到你藏猫猫那个地方去的？”

    珍姑娘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是把你背过去的，好沉好沉啊，不过，再沉我也要把你背到里边去，谁叫那些傻子不相信我。”

    姜三娃说：“那你为啥不呆在里边呢？”

    珍姑娘说：“我不能呆在里边，我再也不能呆在里边了，我要找到我的爹娘和姐姐。”

    姜三娃说：“你把我弄到里边之后，去了哪儿？”

    珍姑娘说：“我就去找我的爹娘去了，找啊找啊，怎么也找不到，再后来就碰到了我的爷爷呜呜呜。”

    事情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原来姜三娃之所以会在昏迷状态下到了吴七爷家佛龛底下的地窖里，完全是珍姑娘所为。自姜三娃醒来之后就一直困扰他的这个谜团终于在一次偶然的巧遇之后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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