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人
姜三娃的话差点没把王彪气得背过气去，真恨不得扭头就走，心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这人他娘的是不是疯了？难道鬼子会听你的话跳下水去，再让你把巧凤救走？看来老子不走运，跟着一个疯子乱闯，跟自寻死路差不多。转念一想，又暗自高兴起来，那帮鬼子肯定不能跳下水去，那也就不用赔上性命去冒险了。
姜三娃确实心里没底，所以他说的是实话。看着鬼子兵在那儿大吃狂饮，他一心盼着他们会一时兴起跳下河里游泳。那样的话，救人的机会没准儿就真出现了。
日本是个狭长多地震的海岛，四面环海，天生的不安定性使得日本人骨子里渗透着向外扩张的强烈欲望，但不管他们向哪一边扩张，首先要跨越汪洋大海，就是首先要完成对水的征服。因此日本军队中普遍开展游泳训练，即使是陆军也不例外，这自然对士兵的身体素质大有好处。姜三娃也曾目睹鬼子兵大冬天头缠白布条，脱得赤条精光，喊着口号往河里跳，确实有股子劲头，所以他有这种想法并非是一厢情愿。
这时有一个鬼子站了起来，这家伙腰里挎着军刀，看样子应该是军曹，大声说了几句话之后，随即去腰间拔出军刀，舞弄了起来，但见刀光霍霍，耀目生花。其余的鬼子立即鼓掌大声叫起好来。
王彪骂了一句，说：“他娘的狗日的还来劲了，还耍上刀了。我看这帮鬼子吃喝够了，就该对巧凤下手了，咱恐怕是救不了她了。”
姜三娃心里着急嘴上不说，他这个人生性就是个能熬得住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等待的重要性，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轻言放弃，所以他一定要等。他朝王彪挥了一下手，说：“让你等你就等着，废什么话？这么热的天，又是在鬼子的治安区，他们肯定会下河游水的！”
王彪心里着慌，管不住嘴，又嘟嘟囔囔地说：“这小鬼子，耍刀就耍刀吧，嘴还不闲着，净唱他娘的哭丧曲。瞧这刀耍的，东一下西一下，简直他娘的寒碜！”原来这日本刀法讲究实用，舞起来一板一眼，没什么花哨的动作，与中国武术大相径庭，所以王彪看不惯有此一论。
那鬼子军曹挥舞着军刀，练了好大一会儿，这才住手，很利索的把刀插回刀鞘，然后招呼其余人都起来，说：“我刚才舞刀的时候想到一个主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
周围的鬼子立即答道：“非常愿意。”
军曹说：“我们今晚可以通过一场游泳比赛来确定谁先得到地下那个支那女人，怎么样？”
鬼子们立刻一片叫好声。
军曹用手一指那片河荡接着又说：“谁先游到对岸并且第一个游回来，谁就先得到那个支那女人。现在就开始吧。”说罢他第一个带头脱了衬衣，其余的鬼子也纷纷紧着脱衣服。
这时已脱得赤条条的军曹指示一个年纪稍小的鬼子，叫他别脱，在岸上看着巧凤。那鬼子已把裤子脱至脚面，见长官如此吩咐，立马打个立正，敬礼道：“嗨伊！”然后又把裤子兜了起来。
王彪一看鬼子们一片手忙脚乱紧着脱衣服，就说：“得了，大哥，咱这人是救不成了，这小鬼子脱衣服要对巧凤下手了。”
姜三娃一瞧鬼子这阵势立刻眉毛一扬说：“鬼子这不是要对巧凤下手，要是下手的话，他们不会一块儿脱衣服的，他们这是要下河游水。”
姜三娃和王彪都听不懂鬼子说了些什么，但因为内心的期盼不同，所以导致判断力出现了偏差。鬼子军曹和十几个鬼子兵一起冲向了河岸，在岸边一字摆开，只留下一个鬼子看守巧凤。鬼子军曹喊了一嗓子，十几个鬼子就扑通扑通地跳了下去。
由于极度兴奋惊喜，姜三娃的心狂跳不已，他把枪往肩上一背，叫过王彪来说：“兄弟，咱们的机会来了，看见了没有，鬼子都下水了，一时半会儿不会上来，咱俩现在就去救人，我去解决那个鬼子，你去救巧凤。”
王彪真没想到鬼子会下河游泳，竖起大拇指说：“大哥，兄弟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是叫料事如神那。”
姜三娃说：“废话少说，赶紧行动！”
两人猫着腰一起从树后窜了出来，距离敌人大约就是百十米的样子。两人不敢纵步狂奔，只敢脚尖着地碎步小跑，还好两人都是穿着布鞋，而那个鬼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也只顾扬着脸观看河里的赛况，因此并未发觉危险正在逼近。眼瞅着还有十几步就到了，姜三娃抬手示意王彪停下，瞧瞧远处河里的鬼子正扑腾得欢，离着对岸还有一段距离，他指指鬼子左边躺着的巧凤，王彪会意点点头。
姜三娃继续悄悄向鬼子背后摸去，而王彪原地蹲着没动。姜三娃无声无息潜至那鬼子背后，张开两只大手一丝一丝朝鬼子的脑袋伸去，猛然抓住鬼子的脑袋，两臂一较劲，一扭，只听咔吧一声，就把那鬼子的脖子给扭断了，一松手，那鬼子吭也没吭一声颓然倒地。他连忙从右边扭回头招呼王彪救人，却见身后空无一人，立时吃惊非小。忽听王彪在左边轻唤：“大哥，楞个啥，咱快跑吧！”
姜三娃转头一看王彪已用刺刀将巧凤身上的绳索割断，当下大喜，一弯腰顺手抄起鬼子的三八大盖，又把鬼子的皮带扯了下来，把上面的子弹袋剥下带在身上，这才大步过去拉起巧凤的手，同王彪拽开大步就跑。没跑两步，王彪忽然说：“大哥，等等。”
此时姜三娃只恨自己不能肋生双翅飞走了，见王彪停下脚步，心生不耐说：“你又咋啦？”
王彪却早已跑到那烤羊跟前，用刺刀在后臀处割起肉来。姜三娃回头见河里的鬼子已快游至对岸，心生焦急说：“快点吧，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吃！”
王彪利索的割下一条后腿，用刺刀挑着回身跑过来咧嘴一笑说：“啥时候都不能忘了吃，不吃饱了咋跟小鬼子干？再说这么好的肉哪能都便宜了这帮狗日的。”三人这才又拽步向林子奔去，他们都很清楚，只有跑进林子，方才算暂时安全。
姜三娃是真想把河里的鬼子一个一个全都干掉，但是他知道那样做势必会招来更多的鬼子，那样不但救不了巧凤，他和王彪也都跑不了。从杀鬼子到救人这一系列动作，姜三娃和王彪完成的十分麻利。那河宽两百米只多不少，前头的几个鬼子开始往回游的时候。姜三娃他们三人正好进了林子。不过，若是王彪稍微贪心一点，再多割一块肉，可就真说不准了，没准儿就会被河里的鬼子发现。
往林子深处又跑了一阵儿，三人才停下稍微喘口气，姜三娃有了三八大盖，便把王彪的那支步枪摘下来扔给了他。王彪接枪在手背起来，趁这当口在那羊腿上割下两块肉来，给了姜三娃和巧凤。姜三娃接过肉来咬下一块边嚼边说：“不能停，咱还得接着跑！”现在确实不是悠闲地品尝烤羊腿的时候，王彪和巧凤当然不会不知道，都朝姜三娃点头表示同意，不过王彪却提出了一个建议：“大哥，人我是跟你救出来了，咱们就此分手吧。”
姜三娃心知这家伙跟着他救人实不是出自本心，要不是慑于他的身手早就走了，也就点头应允了，于是抱拳说道：“那好吧，咱兄弟二人就此别过，兄弟一路多保重，后会有期。”
王彪见姜三娃很痛快的答应，心中暗喜，心说终于摆脱了巧凤这么个累赘。鬼子若是发现人没了定会去追姜三娃和巧凤。有这俩人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我还愁脱身吗？于是一抱拳说：“兄弟我能和大哥相识一场，也算是三生有幸，大哥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就这样，姜三娃和王彪在林子里分道扬镳。夜晚的山林极易迷路，可对于曾经是猎人的姜三娃来说，林子里非但有路，而且有些路还可以直通林子外，那就是野兽踩踏过的痕迹，不管是泥土上留下的蹄庸是被踩倒的草丛，姜三娃都可以借着星光敏锐地发现，这一点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因此姜三娃可以较容易地确定路径，拉着巧凤一路奔行。而巧凤也感觉被这样一只大手拉着，心里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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