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危情
手雷没有炸响。
李二嘎的叔叔却惊呼道:“队长,你咋还活着?”
姜三娃和于万春同时一抬头。
于万春见机谋未能得逞,很是气馁,对着李二嘎的叔叔不尴不尬笑了两声说:“没事,我这是和姜大哥闹着玩呢。”
姜三娃一惊,看那李二嘎旁边朝他说话的人正是县大队的队员老李。他刚想说话,涂霸天等人见没动静,又呼啦回到了大厅。于有根早已走到于万春面前,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你个混蛋东西,闹得没个样,太过分了!”
涂霸天也在一旁训斥说:“万春,你这是干啥,哪有你这么闹的,太不像话了!”
姜三娃却笑笑说:“没事没事,我跟于队长玩得很开心,是不,于队长?不过我得说句实话,你这个小甜瓜可吃不得哦,主要是咬不动,好牙也得咯坏了。还给你。”说着把手雷朝于万春扔了过去。
于万春接过手雷没再吭声,也没和涂霸天、于有根打声招呼,就直接往门口走去,扬长出了猛龙厅。这一回他他弄巧成拙,算是在众人面前折了老大的面子,脸上自然挂不住,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了。照于万春的意思,就想用这颗没药的手雷直接把姜三娃的胆给吓破了,然后乖乖走人,省的在这儿碍他的事儿。可哪知道姜三娃根本不吃他这套,直接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心中窝火之余也再不敢轻视姜三娃,他哪里知道姜三娃之所以能后发制人,除了临机应变反应快之外,还有常人不及的钢铁般的意志。
于万春玩弄如此拙劣的末技之时,姜三娃已打定主意要借题发挥,就着这场闹剧发一通火,赶紧离开山寨走人,可当他看到老李的时候,立时改变了主意。姜三娃完全没有料到在这儿会见到老李,所以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复杂。能见到自己的同志,当然很激动,可同时又很迷惑。为什么老李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是怎么到了地窖中的?战友们又在哪里?他迫切想知道自己昏迷于地窖中时所发生的一切。姜三娃决定暂时先不下山,因此他没有发作,而是表现得很大度,轻描淡写开了几句玩笑,这也使得于万春更加无地自容。
老李也完全没有想到在这儿见到了姜三娃,待要过去相见,却见涂霸天等人又回到了厅中,再加上姜三娃直冲他使眼色,遂即明白此时若然相认恐怕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只得暂且作罢,容后再说。
涂霸天见于万春走了出去,也没搭理他,拉起姜三娃的的手说:“姜老弟受惊了,你可千万别见怪,老于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惯坏了。回头让老于好好说说万春,今天这事是他不对,太出格了。”
于有根也在一旁说:“姜老弟别往心里去,我这个儿子不懂事,回头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姜三娃心说也不知谁受惊了,一笑说道:“没事没事,他不也是为给今天的宴会助助兴吗?让我也能长长见识,很好玩。”
涂霸天心知女儿交代的事还没办,怕姜三娃就此一发火拂袖而去,见他并不以为意,便说:“那咱们接着吃。”
姜三娃说:“吃我也吃饱了,喝我也喝好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这身上困乏的要命,不知能否在贵寨住上一两天歇歇脚?”
涂霸天就怕姜三娃走,一听他说要住上一两天,立刻放心了,心说你愿意在这儿坠不好吗?那我也不急着跟你提那事了,先把你安顿下再说。他哪里知道姜三娃是一心惦记着老李,才这么说的。此时,正好涂金花和巧凤走了进来。涂金花是才听说于万春闹了这么一出的,登时就气得粉脸通红,一怒之下就要去找于万春,可放下碗筷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这会儿去找他定然被他纠缠不清,于是便和巧凤直接来到了猛龙厅。听得姜三娃说想在这儿住上两天,心中转怒为喜,不待涂霸天说话,就满面春风的过来说道:“姜大哥客气个啥,这还不是小意思?慢说住上一两天,就是一两年也没问题,你想住多长时间都行啊。”
涂霸天一见女儿来到,这不正好吗?就说道:“对对,你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金花,要不这事你就去安排一下吧。”
涂金花说:“好嘞,那姜大哥就跟我走吧。”她领着姜三娃和巧凤就往外走,王彪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在那儿直打饱嗝,见此情景赶紧离席也跟了出来。
涂金花先领着三人来在一处,这儿有四间房子连在一起。涂金花在门外喊道:“二蛋。”
只听里面有人答应,一会儿二蛋来到了门口,一见是涂金花,立时笑道:“金花小姐,找我啥事?”
涂金花一指王彪说:“先让他在你们这儿住着,你可给我招待好了,出啥毛病我饶不了你。”
二蛋说:“行啊,没问题,这里面有的是地方。”
王彪一听让他住这儿,就走到门口往里面看,姜三娃也紧跟着来在门口。里面是通炕。土匪喽啰们这会儿已然吃完饭了,在炕上横躺竖卧,还有的在打牌,除了有股子霉味,就是臭汗味和臭脚丫子味,对这种味道王彪并不陌生,因此也没提什么意见,只是回头问道:“我大哥是不跟我住一块?”
姜三娃说:“那还用问,我当然也住这儿呗。”
涂金花说:“你们俩都住一块儿挤不下,我带他到另一个地方住。”
姜三娃说:“我瞅着里面地方不小啊。”
涂金花却说:“这是我的寨子,我不比你了解,住不下就是住不下,跟我走吧。”说着拽着姜三娃就走。
王彪挠挠头并不明白涂金花要弄什么玄虚,见涂金花带着姜三娃和巧凤走开,心里直犯嘀咕,捉摸不透涂金花为何要把他和姜三娃分开,猛然想起在酒席上隐约听见李二嘎说的那句话,便不自禁的笑了,对着姜三娃的背影喊道:“大哥,喝喜酒的时候别忘了跟我说一声啊。”
姜三娃听得王彪在后面喊叫,也没搭理他,嘴里却嘟囔道:“这小子他娘的没喝糊涂,准是吃糊涂了,也不知放的是啥屁。”
涂金花走在前面却抿嘴直笑,领着姜三娃和巧凤绕了几绕来在一处院子外。院墙是六七尺高的土墙,里面有几间房子,进去之后,有两个女的迎了过来。这两个女的浑身收拾的紧趁利落,一人挎着一支匣子枪。涂金花吩咐道:“春娥、彩霞,让巧凤跟你们住一个屋吧。”
这春娥、彩霞是涂金花的贴身丫环兼保镖,两人面带微笑领着巧凤奔西头一间屋子走去。涂金花领着姜三娃往东走去,向北一折有一间屋子,打开门,说:“姜大哥,请进。”
姜三娃也没客气,抬脚就跨进了门里,见里面陈设整齐,也挺干净,炕席上整齐叠放着花缎面的薄被子,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一时想不透涂金花为何把他安排在这里,这待遇明显比王彪高的不是一点。转念一想,管他那么多干嘛,一个人住也自在,回头老李来了也好说话。
涂金花随后进了屋子,朝屋外喊了一声叫那个春娥端茶水过来。少时,春娥端着两碗茶进来放在了桌上,问道:“小姐,你还有啥吩咐?”
涂金花冲春娥使了个眼色,说:“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春娥回身走出门外,并且随手把门也给带上了。
姜三娃走过去又把门给打开了,说:“这大热天关上门捂得慌,开着门多敞亮,又凉快。”
涂金花见姜三娃全然体会不到她的心思,心里虽急也不便这会儿就把事挑明了。就算再豪放,毕竟是女流之辈,不管如何倾慕姜三娃,决不能唐突行事,这会儿就投怀送抱这种事她也是万万干不出来的。涂金花当然不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字闺中的小姐,自然不会见了俊俏男人就脸红,以她的阅历,对男人的心思还是颇了解的。所谓酒色财气,哪个男的他能不爱?难道你姜三娃能例外不成?待我慢慢放些手段出来,就不信你不就范。想到这里涂金花说道:“姜大哥过来坐下喝碗茶吧。”
姜三娃就过去坐在桌旁,端起茶碗,触手微温,遂仰脖咕咚咚灌进了肚里,咂咂嘴说:“中午有点吃咸了,真解渴。”
涂金花端起茶碗喝了几口,垂着眼问道:“姜大哥我想问你件事。”
半晌没听见姜三娃说话,却打耳畔传来了鼻息之声,涂金花微一皱眉扭头看时,却见姜三娃已然靠着椅子睡着了。涂金花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姜三娃定然是累了,就放下茶碗拍了姜三娃一下说:“姜大哥你要睡就去床上睡吧,我出去了。”
姜三娃一激灵,睁眼看时,涂金花已经带上门出去了。姜三娃方才确实并不是假装,这一天一夜下来,他确实是困极了,再加上吃饱喝足,说睡可不就睡着了。他随即上床倒头睡下。
涂金花刚走出来,就见彩霞打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到她近前轻声说道:“于万春来找你了。”
涂金花脸色一变说:“他在哪儿呢?”
彩霞说:“就在外头,我没让他进来,先让他在外头等等,我瞅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涂金花说:“好,我知道了。”她本打算就此回房,待姜三娃醒来再说,不想于万春已然找上门来,一想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走出院子一眼就瞧见于万春站在外面,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涂金花白了于万春一眼甩出一句:“你来干啥?”
于万春说:“走,你跟我到林子里去,我有话跟你说。”
涂金花说:“去林子里干啥?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吧,我还想回去睡觉呢。”
于万春说:“哼!你是要跟那个姓姜的一块睡吧。这大白天的就等不得了?”
涂金花也哼了一声说:“是又咋样?你管得着吗?”
于万春一把抓住涂金花的手问道:“你到底跟不跟我到林子里去?”
涂金花反问:“不去你能咋的?”
于万春说:“不去,我……我就在这儿使劲吵吵,让你的好事成不了。”酒席上他跟姜三娃一过招,即遭败绩,锐气折尽,所以这会儿只敢以叫嚷相要挟。
涂金花自然也怕于万春坏她好事,只得勉强答应道:“好吧,我跟你到林子里。”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片林子里。夏日午后,暑气正盛,林子里却到处阴翳凉爽。于万春好像也比方才冷静了一些,口气软和了许多,他说:“金花,你把这个姓姜的找来,你到底是咋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吗?”
涂金花说:“咱俩还有关系吗?一个月前你不是跟我说你不媳我吗,你不是说天下好女人多的是吗?你咋这么健忘呢?”
于万春说:“那不是都是气头上的话吗?你咋还当真了?”
涂金花说:“哼!气头上的话?不是你把那个翠红领到山上来的?还跟你住了十来天。咋啦,你以为我涂金花和那个翠红一样贱是不?实话告诉你于万春,不管咱俩以前有啥关系,现在啥关系都没有了。你爱干啥干啥,爱找谁找谁,我才不管呢。我要找谁你也管不着。”
于万春听见涂金花这么绝情的话,心里着实如同刀绞,要说他不喜欢涂金花,那是胡说。可他喜欢归喜欢,就是有个致命的毛病改不了,爱嫖。刚得到涂金花的时候,趁着一股子新鲜劲,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嫖。可是等到那股新鲜劲一过,他这爱嫖的瘾就又犯了。涂金花自然不能容他胡来,是劝也劝过,吵也吵过,根本不顶用。一个月前,两人为此大吵一架,就掰了。以前他俩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形,过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就又凑到了一块,因此于万春很笃定,一点也不在乎,可姜三娃的出现却使他再也沉不住气了。
于万春近乎哀求地说:“金花,我改还不行吗?我全改。”
涂金花干脆转过身去,脸若寒霜,透露出的信息就是完全没有转还的余地。一来她是涂霸天的女儿,心气本来就高,二来她确实是被伤透心了,因此冷酷绝情并不为怪。
于万春被涂金花的冷漠举动给激怒了,他猛然扑上去,从后面拦腰抱住了涂金花,状如饿狼,一下子搂着涂金花滚倒在地。涂金花虽然擅长骑射,毕竟是一女流,怎敌得男子力大,被于万春翻过身骑在身下,伸手就去扯她的上衣。夏天穿的衣少,嘶啦一声,就露出了贴身的亵衣和雪白的膀子。
涂金花简直惊怒异常,全然料不到于万春竟会行这等禽兽之举。枪虽然带在身上,却因为被于万春死死压着,根本没法抽出。他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于万春,你个狗日的这是要干啥?你赶快住手,要不我告诉我爹,看他不把你扒皮抽筋!”
于万春好像已经丧失了理智,两眼通红,完全不理会涂金花的警告以及她的反抗,一把抓住她的亵衣使劲一扯,刺啦一声,白玉似的一对玲珑之物扑撸滚了出来。
涂金花虽想挣脱,怎奈身上已无多少力气,两手只是无力的乱抓着,推在于万春身上,像是推在一堵墙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慌乱,她正想闭上眼睛,干脆听由其摆布时,忽见于万春身后有一人正悄悄走近,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抡起步枪,一枪托扫在了于万春的脑袋上,嘡的一声,于万春头一歪倒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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