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谁是快枪手

    春娥过去一把把崔六手里的布条抢在手里，说道：“对，姜大哥说得对。你让你的人给你蒙眼，谁知道蒙严实了没有，我给你蒙，崔六，你去给姜大哥蒙眼吧。”

    崔六面现犹豫之色，看着于万春等着他发话。于万春一点头说：“行啊，就按姜三娃说的，你去给他蒙眼吧。”

    于万春和姜三娃分别把匣子枪插在腰间，背对背站好。春娥把布条蒙在于万春眼上，绕到后脑，咬牙发狠地给于万春系上。于万春一龇牙，说：“你个小妮子，就不能下手轻点儿，想把我眼珠子挤出来是咋地？”春娥也不理他，系好之后向一旁走开。这时崔六也已经给姜三娃把眼睛蒙好了，也向一旁走开。

    姜三娃问道：“于队长，你准备好了没有？”

    于万春说：“啥准备不准备的，眼也蒙上了，枪也在身上呢。”

    姜三娃说：“那咱开始吧。”

    于万春说：“行啊，不过我可先说好啊，咱俩一人走二十步，转身才能掏枪，谁要是没转身就掏了枪，谁就是输了啊。”

    姜三娃说：“不转身不掏枪，走！”

    姜三娃和于万春缓缓地迈步反向而行。先不说人蒙着眼睛打枪是否能打得准，单单蒙着眼走路就走不成一条直线，各走二十步，这样两人就是相距四十步，若还不在一条直线上，那么能不能打得着对方就只能凭运气了。这一点和蒙眼打靶有根本的不同。所以，姜三娃打于万春一提出蒙眼决斗的时候，就对他的自信满满深表怀疑，若不是你于万春的脑袋上生了只眼睛，指定又是要跟我耍花活！

    姜三娃和于万春都是走一步喊一声：“一、二……”

    待两人的十四几乎同时出口的时候，只听那崔六在一旁“哎呦”一声，旁边众人包括春娥、彩霞和巧凤都同时向崔六看去，有一个喽啰就问他：“你咋啦？”

    崔六说：“没咋，有个蚊子在我脸上狠狠叮了一口。”

    春娥白了他一眼说：“就没叮死你？”

    崔六喊声“哎呦”的时候，姜三娃霎时明白，这就是信号。啥信号？就是引开众人的注意力，让于万春好作弊的信号。说时迟那时快，姜三娃急忙抬左手把蒙眼的布条往下拽了一下，右眼那边就露出了一条缝。你于万春胆敢故技重施，我姜三娃就敢再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小子要耍什么花枪，岂能瞒得过我，露出了眼睛，你能是我的个？

    于万春果真是与崔六定好了这瞒天过海的诡计，只待崔六哎呦一声，引开旁边众人的注意力，他就把蒙眼的布条往下一拽，只要露出个缝就行，对付蒙着眼的姜三娃那还不是绰绰有余。他自以为得计，哪知姜三娃老早就识破了他的奸谋，也已经把蒙眼的布条拽开了一条缝隙。

    两人出步缓慢，但也不剩几步了。二十步眨眼就到，二人几乎是同时转身。不过姜三娃还是略胜一筹，稍快那么一点儿，电光火石间转身的同时，机头大张的驳壳枪已然抄在手中，瞄也不瞄，朝着于万春甩手就是一枪。与此同时，于万春手里的枪也开火了。瞬间爆出间隔时间很短的呯呯两声。紧接着就听“哎呦”一声，于万春手腕中弹，手一松，驳壳枪掉在地上。

    姜三娃嘴角一翘，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一把扯下了蒙在眼上的布条掷在地上，看着于万春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腕痛苦的连声呼叫，心中不禁大呼痛快。姜三娃委实已是手下留情了，若不是身在山寨，早就一枪结果了于万春的性命。

    于万春的部众见他中了弹，立时纷纷跑过去，一阵手忙脚乱。而春娥、彩霞和巧凤则跑到了姜三娃身边，见他安然无恙遂欢呼雀跃不已。

    于万春实指望靠着作弊一枪让姜三娃死于非命，哪知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手腕挨了一枪，赔大发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姜三娃，好，你有种！”

    姜三娃却客客气气笑着说：“承让承让，在下多谢于队长谬奖。我只想问问于队长，咱们还切磋不？”

    于万春知道姜三娃这是明知他手腕中弹仍然出言相讥，真想下令叫手下乱枪将他打死才出得心中这口恶气，可他又怕被人讥笑不够光明磊落，只好恨恨地说：“还切磋个屁，老子要回去治伤了。”

    姜三娃说：“那我不送了，希望于队长早日康复，才好保卫家国上阵杀敌。不过今儿这场决斗实在是美中不足啊。”

    走了几步的于万春听得姜三娃此言，又停下问道：“咋个美中不足法？”

    姜三娃说：“跟你说的不一样，没有死人吗。”

    于万春一听姜三娃这话，知道姜三娃的意思是已然对他手下留情了，也没答言，只在心里暗骂，合着你是想打死我啊。今儿晚上这事，他是咋想也想不通。就算你姜三娃比我手快，可蒙着眼睛枪还打得这么准，这不是太蹊跷了吗。他低声问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崔六：“崔六，你小子到底给他把眼蒙严实了没有？”

    崔六说：“我确确实实给他蒙严实了，队长，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啥时候办事马虎过？”

    于万春说：“那就真他娘的邪门了，这小子蒙着眼还能打得这么准？”

    崔六说：“我看这小子不地道，谁蒙着眼打枪能打这么准，就队长你也不行啊，八成是他捣鬼了。”

    于万春看着崔六，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问道：“你看见了？”

    崔六摇头说：“没有，不过我估摸着有可能，要不我诈他一诈？”

    于万春一琢磨自己也不干净，就说：“我看还是算了吧，他娘的这家伙不好惹，道是我划的，咱要是硬挑他的毛病，弄不好让他反咬一口。”

    于万春也不敢太过造次，心知若是姜三娃没有作弊，那这回他是真遇上高人了，强压着心头怒火灰溜溜率众往回走。还没走出这片场子，迎面就碰上几个人。于万春一看，迎面而来之人正是自己的干爹于有根。

    于有根一听说于万春带着一帮子人去找姜三娃了，就知道要出事，赶忙带人到了涂金花那儿，不见有人，正然纳闷，猛听得空场子方向传来两声枪响，遂急忙赶到。于有根借着火光早见于万春右手手腕受了伤，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于万春的近前，满脸怒容，问道：“咋弄成这样了？”

    于万春一见是他爹，顿时更为气馁心虚，没吱声，倒是崔六抢着说道：“是姜三娃打了于队长一枪。”一边向后边一指。

    于有根低声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而后，强压怒火朝姜三娃走去。姜三娃本来正要离去，见于有根走了过来，估摸着是来兴师问罪的，就没动地方，心想你来了也好，看你如何说，我也正好把你这个好儿子的所作所为跟你掰扯掰扯。

    于有根走到姜三娃跟前沉着个脸问道：“是不是你打了万春一枪？你给我说清楚。”

    姜三娃一笑说：“是我打的，不过是他逼我打的。”

    于有根诧异道：“逼你，他又怎么逼你了？”

    姜三娃说：“是这么回事。我正睡得香呢，于万春就来了，硬把我叫了出来，说我抢他的女人，我说我没有抢啊，他偏说我抢了，我说我真没抢，他就是非认死理说我抢了。二当家的，你给评评这个理，我这初来乍到的，连山上的茅房还找不着呢，咋就抢他的女人了？”

    于有根听着听着这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抢啥女人啦？”

    姜三娃说：“他说涂金花是他的女人，愣说我跟他抢了，我琢磨着是不因为我在涂金花那儿住着，所以他就怀疑我跟涂金花有啥事？这不我跟他咋解释都不行，非逼着我跟他决斗不可，说是谁赢了涂金花就归谁，跟你说句实话，二当家的，我是真对涂金花没那个意思，可是架不住于队长连哄带吓，只好从命，这不就到这儿了吗。于队长那是见过世面的人，真有绝的，你知道他说要跟我怎么个决斗法？”

    于有根听姜三娃这么说，已大概了解了事情的起末，心里直骂于万春，你小子连个娘们都搞不定，还找人决斗，真他娘的丢人！瞧这意思指定是比试枪法来着，技不如人，让人家干了一枪，不知是怎么个比法，就问道：“你说怎么个比法？”

    姜三娃说：“于队长说要跟我蒙眼决斗，打死谁算谁倒霉。我一听心里是真害怕，可既然已经到这儿了，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我一咬牙一狠心就答应了，我说那就比吧。结果，我一不留神就一枪打中了于队长的手腕，我这不是蒙着眼嘛，哪知道打没打中，可偏偏就打中了。你说这事能怨我吗？”

    于有根知道于万春蒙眼打枪有两下子，可瞧这意思，姜三娃岂不是更加技高一筹，要这么说这家伙可真就非同小可了，怪不得……

    正在这时，涂金花忽然出现在场子上，厉声说道：“活该！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点也怨不着姜三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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