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奇怪的姑娘
围墙内树木纵横。姜三娃蹲在地下仔细一看,原来是片果树林子。二人没敢动地方,蹲在墙下边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听得外面的特务一路喊着顺着围墙跑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朝四处望去,入眼净是些梨树,上面结的果实比鸡蛋大不了多少,像是个果园。二人又听了一阵儿,围墙外再没响起叫喊声,知道这下把那些特务甩掉了,这才慢慢地往里边走。
二人离开围墙约有四十来步,停下脚步,双双靠着一棵碗口粗的梨树坐了下来。既然藏身果园之内暂时安全,二人都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打算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全在意料之外,若不是他二人机警,恐怕已遭不测。
二人默坐休息了一会儿。
涂金花打破沉默问道:“也不知道这是睡觉的果园子。”
姜三娃环视四周,说:“这果园子不小,恐怕不是一般人家的。”
涂金花说:“徐参谋他们不知道脱险了没有?”
姜三娃说:“徐参谋会说日本话,而且于万春也不认识他,照我看不会出啥事的。现在的问题是咋样才能找到他们。”
涂金花叹口气说:“就怕他们已经出城了。”
姜三娃摇摇头:“不会的。”
二人正在小声嘀咕,忽然隐约听见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字句听不太清楚,但依稀可以分辨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姜三娃心头一紧,朝涂金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立即起身蹲在地下朝说话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听一阵咯咯的笑声由远及近,一个年轻的姑娘侧身对着姜三娃和涂金花,穿行在果树林子里。
那女孩如鬼似魅。深更半夜,此情此景,让人不由的全身直起鸡皮疙瘩。涂金花啊的一声轻呼,险些叫出声来,左手紧紧攥住了姜三娃的胳膊,显然吓得不轻。看这样子,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倒比那些敌人更让她害怕不已。
这姑娘身穿花布裤褂,模样倒也标志,身段窈窕。只是这时节夜阑人静,独自走在果园里,煞是奇怪。即便是这座果园的主人,可那样一个人笑个没完,确实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难不成是趁着黑夜到此来约会情人的吗?姜三娃刚想到这儿,就被这姑娘接下来的奇怪言行给弄了个瞠目结舌。
那姑娘离着姜三娃和涂金花也就是十几二十步,侧身对着一排梨树说道:“你们都别乱动了,待会儿要去打狼,你们还乱动个啥劲儿啊,都站好了啊。你往这边靠靠,哎,对了,对了。稍息——立正——开步走!”她伸手一指,说:“你咋老是出错呢,队伍这么整齐,都叫你一个人给搅乱了。好了,都准备好家伙,跟着我。咯咯咯,不对了不对了,跟我干嘛啊,是跟着姜大哥,打狼去!”
虽然是晚上,在果树林子里瞧不清样貌,可是这姑娘的声音,还有那不着四六的话语,尤其是还说到了姜大哥这仨字。对涂金花来说可能会觉得很怪异,可对姜三娃来说却一点也不怪异。
她不就是……,姜三娃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
那姑娘兀自仍对着果树发号施令,似乎乐此不疲,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姜三娃和涂金花。姜三娃冲着涂金花点点头意思是说一起过去看看。涂金花点头会意。二人一前一后朝那个姑娘走去。随着二人不断走近,那姑娘终于意识到了有人在想自己靠近,猛的扭过头来,吃惊的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姜三娃足足盯着那姑娘看了有一分多钟,才开口说道:“珍姑娘,你咋在这儿呢?”
原来这姑娘就是白家沟的傻姑娘吴秀珍,人称珍姑娘。他爹就是白家沟的大户吴七爷,鬼子杀过来的时候,带着全家老小要到四川的亲戚那儿避难,可临走时却不见了他这个傻闺女了,急的火急火燎,好一通找,也没找着。当时吴七爷一狠心就把珍姑娘给撇下了。谁成想吴七爷带着全家离开之后的第二天,珍姑娘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就这样她被落在了白家沟,也没人管她。姜三娃带着县大队的同志来到白家沟,发现了吴七爷家空置的一大院房子,就暂时把队伍安排驻扎在了吴七爷家。原以为房子真是空的,不想里头还有个傻姑娘,开始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谁家的姑娘呢,后来才弄清楚她的身份。姜三娃和同志们见珍姑娘痴痴傻傻无依无靠,就对她格外照顾,珍姑娘也对他们由陌生害怕变得特别亲近。
珍姑娘听姜三娃这么一叫她,脸上忽然就绽开了笑容。她似乎并没有被姜三娃身上的鬼子军服所迷惑。
她扑过来抓住姜三娃的双手,说:“姜大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实在是太好了!”
姜三娃被弄愣了,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傻姑娘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随口含糊答应了几声,而后说:“珍姑娘,你告诉我,你是咋到了这儿的?”
珍姑娘大眼睛一翻,说:“你猜猜。”
姜三娃心说傻姑娘到底是傻姑娘,这我咋猜的着呢?摇摇头说:“我猜不出来。”
珍姑娘说:“就知道你猜不着,”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我呀,我是跟我爷爷来到这儿的,嘻嘻嘻。”
姜三娃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啥地方?”
珍姑娘说:“这里呀,这里是个果园子,好大好大,我在这果园里走上那么一圈,太阳就出来了。”
涂金花可急了,真看不下去了,用手捅了捅姜三娃,说:“哎,她到底是谁啊?咋这德性?说起话来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哪儿跟哪儿这都是?”
姜三娃指指自己的脑袋,低声说:“这儿有问题,是个好姑娘,我们在白家沟认识的。”
涂金花这才明白,哦了一声。
珍姑娘突然放开姜三娃,指着他后面说:“那是我爷爷,那是我爷爷,”声音忽而变得很粗,“他来了定会骂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