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爱情观，房子价
中午在公司吃完饭，鲁琪本准备下午再跑一家医院。可是天气太热，好像能把人晒得脱水，加上上午受的打击确实不小。他记得只有在所谓九年义务教育小学阶段，才被老师骂过‘出去’二字。那时候也没觉得出去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因为他这一出去，能引来全班小朋友的哄笑，当时还觉得自己是民族英雄。现在回想，真他妈的傻，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还傻。也是，那种填鸭式的或者说义务教育，早就让自己内心刻上了循规蹈矩的烙印，在以后的生活中，扼杀于一切创新意识于脑海的摇篮之中。
现在脑子不够用，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种填鸭式教育撑得，毕竟吃饱了，就容易犯迷糊。
所以还是决定回家，在凉爽的空调环境研究一下怎样面对披着羊皮的狼。在路上，鲁琪看见了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公平，有二十岁左右就开宝马奔驰的，有五十多岁六十多岁还在炎炎烈日之下努力地骑着自行车奔命的。他突然发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为什么会鸠占鹊巢？为什么会小三横行，为什么会有寄居蟹这种神奇，睿智，但充满争议的动物。只因为有些时候我们在泥泞中跌倒也要奋力前行，被别人骂滚蛋还要舔着脸微笑。
这是一种生活法则，如果想成功，要么遵循那种‘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这样一般的狗屁言论，麻木自己继续努力，勤奋；要么歪门邪道，赌上一把，让上天决定成败与否。
鲁琪没有坐地铁，而是上了公交。他觉得地铁那样的铁器永远占不到阳光，里面的人都是那么无情，而公交最起码是在路面上，每天如沐春风，阳光洗礼。可当他上车，一个卖水的老人在路边突然晕倒，从进入自己的视线，到离开自己的视线，没有一个人搀扶……老人的生命很可能就这样戛然而止。但鲁琪听见了旁边一个女人的话更加心碎。
“那老太太就碰瓷的，谁扶她，她就额谁。”
鲁琪一身凉飕飕，仿佛把身上的汗遏制于皮肤的毛孔之中……
回家之后，打开空调，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觉得自己想的越多自己就会越累。不如就这样走一步是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还又一村呢。
长叹一口气，仔细研究起了那些资料，有些东西和大学课本还是不一样的。
而今天的许言，也和鲁琪做着一样的工作——医药代表。不过许言这人能说善道，几次碰壁依然保持微笑，不慌不忙。而且他这死皮赖脸做的也挺绝的。
许言今天是下午才找到的以第一家医院，他先从一个小医院入手，感觉压力不是很大。医生更没什么素质，直接一句医药代表滚出去把许言推了出去。可许言毕竟当过学生会主席，带着学生出去拉过外联。他知道，有钱的就是大爷，没钱的装孙子都要抢着才能装。所以想把钱从别人的口袋装进自己的口袋不是那么容易的。
被推出来之后，没有尴尬之情，又去挂了一个号，还是这个职称是教授的人。小医院人不多，毕竟中国人都有个听风就是雨，干嘛都扎堆儿的习惯。
进到问诊室，那医生的脸儿都绿了。
“你怎么又来了？”
“我找您啊，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呢，现在这种药市面上药理作用一样的差不多，但是毒副作用这么少的相当罕见。这可是FDA认证的药物，不是国内小作坊生产的那种。”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还崇洋媚外啊，谁说国产的药就不好了？”
我操，这孙子还真能装，国产的药如果没把你的腰包塞满，你能替他们充这个大尾巴狼？许言依然不依不饶，想要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卖出自己的第一单，结果还是被推出来了，这医生被许言说了几句回扣问题还恼羞成怒了，直接把许言推倒在地，然后把门狠狠地撞上了。
走了？如果这就走了那就不是许言了。许言坐在地上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不是光明磊落，但对是这个豺狼土狗已经足够。从钱包里拿出一个刚从公司领的名片，这个名片上是一个大医院的医生，经理说实在不行就找他，以前有过合作。许言没给这个老板打电话，而是用名片的一角把小臂拉开一个口子，鲜血流出了一些，但实话实说，对于大老爷们儿真的没什么，也就5cc的量。
许言想着想着就笑了，都说女人在床单上的血值钱，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那要看看是怎样的环境。如今老爷们儿也有出头之日啦，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到下午5点左右，那矮个谢顶医生出来了。看见许言本想发火，但看见他胳膊上面的纱布有点不解。
“你怎么了？”
“您不是把我推出来了吗？我没站稳，摔了。”
许言这话说的恰到好处，说自己没站稳，表面上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但越是这样，越容易让人感到内疚。
“这样吧，有什么事儿进来说。”
果然不出所料，许言假惺惺地扶着墙偷笑。这老东西还是玩不过我啊，真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打在了沙滩上。
在办公室里面，许言终于看穿了这老狐狸的嘴脸，现在没人来看病，挂号的都走了，自己也就放心了。拿着许言给他的资料，看了也就5分钟，抬头看许言。
“还有什么别的资料吗？”
许言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是这样的，这个药一盒六片，主要作用于外周血管，舒张血管，可以降低心脏负荷。出厂价65一盒，咱们可以定价150，这样比较合理。
老狐狸开门见山：“那我们？”
“这好说，您拿50，我35。”
老狐狸摘了眼镜准备送客，看这架势许言知道这单生意已经成了，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那您说。”
“我觉得你拿10块也就够了，我就这一个医院，全北京不都是你的？”
老狐狸开始恭维自己，许言知道这是在压价。经过太极般的推拿，最后达成一致，许言拿15每盒，这老东西70每盒。
出了医院，许言真想去洗个澡。可是再洗又怎么能洗掉这一身的铜臭味？在公司的例会上培训经理就说过这个问题，良心是慢慢变得适应工作的，所以不必有太多顾虑。的确，这第一单生意少说几百块，多说弄个几万块也说不准。可谈完回扣的问题，许言真的有点不自在。为了生存，真的身不由己。
他拿出手机想请何小云吃饭：“喂，小云，晚上请你吃饭吧？”
“咦？无功不受禄，你又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多难听，我想你了。晚上我没工作，你挑地儿吧。”
“那你让我想想，一会儿告诉你。”
许言被这闷热的天气烤蔫儿了，打了个出租车，回家。
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儿开空调，然后给公司打了电话，把签单的细节汇报一下， 然后传真过去一份复印件。这第一单生意也就尘埃落地，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晚上何小云说想吃烤肉，找了一个汉拿山。
许言除了在学生会的时候，聚餐来过这里，从小不是很富裕的他还真没怎么吃过这韩国的玩意儿。两个人相对而坐，点了羊肉，牛肉，五花肉，酸梅汤。服务员端上来几盘小菜，有泡菜，花生，西瓜片之类的。
“怎么了许言？今儿个对我这么好？”
“这话说的，我对媳妇儿好还分时间段啊？”
“谁是你媳妇儿啊，别瞎叫。”
“哎呦，我请客还请出不是了？”
“你傻啊，我和你开玩笑呢，我把你都和我妈说了。”
“啊？那么快啊。”
菜已经上来了，两个人赶紧把肉放在了烤肉架上面。许言听这话有点上火，喝了一大口冰镇酸梅汤。
“是啊。”
“那你妈的意思？”
“大部分都挺满意的，关键是我把你说的太好，哈哈。”
何小云像个孝子，没有什么顾虑。可许言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他知道大部分意味着什么。
“那还有什么不满意？”他给小云加了两片肉说。
“就是结婚要有房子……”何小云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许言，因为他知道许言家里并不富裕……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
“这……结婚还有很长时间，我会买房子的。”
“可我妈问我现在你有没有房子，我说不知道……我怕我骗她，她会去看。”
许言陷入了沉思，也陷入了痛苦。他那自从当上学生会主席之后就再也不见天日的自卑感又一次燃烧在了心头。这次更加猛烈，因为威胁到了一个男人的尊严。爱情本来是很纯洁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却要加上物质的桎梏。许言想不通，也不敢想，本来大好的心情被这一盆冷水冻成了冰雕。那谷底般寒冷的凉气瞬间爬上了脊梁骨，的确，在这个地方，多少男儿掉下了还算清澈的泪滴。
因为不甘心，因为不想放弃。但一套房子难倒了多少踌躇满志的潜力股，逼迫多少人抢着当房奴。《寄居蟹的爱情》这个电影再一次深入到了许言的脑海中，电影里面的女主人公最后还是离开了，在一大堆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后还是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因为心中想的都是瓦片河山。那青涩的恋爱观也在风吹雨打之后土崩瓦解，寄居蟹或许真的就是那样的睿智，因为女人的幸福现在来看是建立在房子之上，而男人的尊严建立在屋檐之下。
许言觉得自己很失败，在这个有将近两千万人口的大城市竟然没有自己的栖息之所。可话说回来，好哥们儿有哪个又在这二十出头的年纪铸建好了自己的宫殿呢？
“许言……”
当许言再次抬头的时候，何小云已经留下了眼泪。他想伸手去擦拭，却觉得失去了爱的力量。
“小云，你的态度呢？”
“租房我都可以，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看得出来……我答应你，努力为你买一套房子，然后我们结婚，好吗？”
“嗯……”何小云把一块刚刚烤好的五花肉加到了许言嘴边，许言忍着泪水吃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