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你的温度，

    我的热情，

    因为这份难得的坚持，

    所以我会用勇敢来面对。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或者严格点来说，是很不好。

    手臂在冲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凉水后，红肿已经消退了许多。现在只有一些淡淡的红印子，可是卫泛舟的脸色却还是难看得要命。

    任由对方帮自己涂着冰凉的药膏，官敏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真是多灾多难的演出，只要不是太白痴的人，都看得出封诤梦是故意把茶扫在她身上的。

    而原因，则自然是——卫泛舟了。

    “喂，说点话吧。”受不了空气中的沉默，她开口道。

    “说什么？”口气虽然冷硬，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温柔得近乎有些小心翼翼。

    冰凉的手指，粘着清凉的药膏，在她的手臂上来回地抹动着，使得她火热的肌肤更加敏感。他每动一下，她便觉得自己的神经也在随之跳动。

    “我……我自己来上药好了。”一把抢过药盒，她用没受伤的手抹着药膏涂红肿。

    他没说什么，只是用着一双幽眸盯着她，直到她涂好药膏，把衣袖卷下，才猛地把她抱在怀中，用尽全部力气地抱着她，“以后……以后不可以让我那么担心，我受不了、受不了！”

    他的头埋在了她的秀发中，那喃喃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不停地响着。

    肺部的空气受到挤压，官敏敏有些难受地想要推开那紧贴的胸膛，可是受了伤的手臂，根本就使不上力道。

    “还好你没事……真的幸好……”沁心的声音，在敲击着她的耳膜。他的手臂环得她死紧，像是只有把她抱在怀中，才可以证明她的存在。

    他……如此关心着她吗？抗拒的手臂渐渐停了下来，她任由他抱着。有一个如此担心自己的人，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

    “我差点把今天来找你的目的给忘记了。”舔了舔唇，官敏敏开口道。

    “目的？”他还在感受着她的体温。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够让他的心得到一丝平静。平静于她的安全。“我啊，从来没想过我将来的男朋友、恋人、老公会是天王巨星。因为我本身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所以我也只想找一个很普通的人，然后过着普通的日子，虽然普通，但是却甜蜜温馨。”她轻轻地说着，蓦地感觉到环着他的手臂顿了顿。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抿着唇，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就是……”她深吸了一气，继续道，“我想了好久，我觉得我们结婚，根本就不适合。”是的，这是她想了许久的答案，是她自认为成熟的答案，但是为什么说出口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有着难过呢？

    “不适合？”头缓缓地从她的秀发中抬起，那双黝黑的冷眸似被蒙上了一层冰霜，更显得冷然，“是什么地方不适合？”

    “很多，例如我们的生活圈子，我们彼此的性格、爱好。你是天生的王子，可惜我不是配得上你的公主。”别开头，她不想去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在不断地谴责着她。明明是不相配的人，那么最好还是不要在一起。

    “什么王子，什么公主！”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视线正对着他，“还是说，你根本是在自卑？”

    自卑？！像被针刺到了一般，她瞬间竖起了全身的刺，“我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又为什么要说那么奇怪的话？”

    “那是因为……因为……”自卑？她有吗？官敏敏扪心自问。也许……也许是他太耀眼，所以她害怕本就没有光彩的她，站在他的身旁，会变得更加黯淡；也许是在意着周围人的目光，那些媒体，那些影迷又会产生什么样的评价，而她，能承受住那些流言蜚语吗？又也许世人的眼光只会注意到漂亮的主角，而像她这样普通的丫环，根本就不该过分地站在灯光下。

    所以，既然有那么多个也许，那么就让她退场吧。

    “因为什么？”他逼问着她，手指捏得她下巴发疼。

    好疼！

    她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因为……因为我根本不爱你，可以了吧！”官敏敏口不择言道。

    不爱？！

    漆黑的眸中有着一瞬间的失神，卫泛舟僵直着身子，“你……你不爱我？”想过千百种的可能，却忘记了去想最基本的可能。

    有些苍白的面色，连最后的一丝血色也退去。他——白得有些吓人，连带着往日那嫣红的唇，也失去了光泽。

    心，有些疼。她好想……好想把手伸向他的脸，可是……官敏敏，你不是告诉过自己了嘛，你们两个人根本就不适合，所以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否认啊！她在心底不断地告诫着自己。

    “不……不爱。”她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你说谎！”他的表情，有些气急败坏、有些心慌，而更多的，则是受伤的感觉。

    “我……我没有。”她心虚的眼睛乱瞟，就是不敢去看他的脸。曾几何时，她竟然无法去看他受伤的表情，因为那会让她喘不过气来，仿佛被重物压着，无法呼吸。

    “那既然你不爱我，却又为什么偏偏来招惹我？”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对她吼了。

    “我没有招惹你啊！”她用力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你有！你当然有！”他踏前几步，两只手拽住了她的肩膀，又重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面前，“如果你没有的话，那为什么要陪伴小舟？为什么要给他讲故事？又为什么要陪他一起睡？更甚至，说什么会保护之类的话！如果你没有的话，又为什么要送我泰迪熊？又为什么要让我觉得你是爱上了我呢？”大声的控诉，让她无所辩解。

    “我……”官敏敏舔了舔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只有小舟能够留住你的话，那么我愿意变成小舟。”

    啥？她愣了一愣。

    “当我被绑架的时候，当八岁的我只有迪迪熊可以陪伴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害怕吗？当迪迪熊被河水冲走的时候，你又明白我是多么的失落吗？仿佛已经没有可以倚靠的东西了。可是你出现，让小舟以为你是迪迪熊，让我渐渐接受了你，然后在我不能自拔地爱上你之后，你却对我说，你没有招惹我？”他嘶哑地吼道。心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呢？苦涩、无助，还有无法言喻的失落。

    “我……我不是……”她嗫嚅着，五指紧紧地攥着，指甲刺痛着自己的手心。

    “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的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脖颈处，带着颤声的尾音，还有她肩膀处的湿润……

    他哭了？！

    心中无比地震惊着，可是那贴着肌肤的湿润，却又在说明着事实。

    他是真的爱她吧，哭泣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呢？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眼泪，但是身体，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泪。

    肩膀火烫着，他的冰冷，使得她更加敏感。

    “卫泛舟……”

    “迪迪熊，你不是说过，你爱小舟的吗？”他的头，猛然从她的肩膀处抬起，细长的美眸，流露出企求的目光。

    “小舟？”官敏敏一惊，不是应该受过激烈撞击，小舟这个人格才会出现吗？那为什么……卫泛舟呢？他又去哪里了？

    “迪迪熊，我……啊Ｃ痛！”他叫着，双手捧住了脑袋，整个人半弯下腰，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小……小舟……”她不自觉地走上前，想要去安抚他的情绪，可是手还没有抚上对方的头，便已经被他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手腕。

    “官敏敏……不要……不要离开我，即使你爱的只是小舟，也不要……离开……”吃力的喘息声，还有那种迷乱的眼神。这是——

    “卫泛舟？！”她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交替出现的两种人格。

    “迪迪熊！”

    “官敏敏！”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呢？那紧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似乎非要得到她的一个答案。

    痛苦的脸庞，时而闪过企求，时而闪过悲哀。

    不要……不要再这样了，她受不了他这样的表情。如果她真的不爱，又为什么会心痛呢？如果真的不爱，又为什么心中会产生如此多的怜惜？

    “我……我不离开！”心，在一点点地恢复着自我真实的感觉。把所有的问题都抛开，脑子里想的只有他而已。

    她，没有办法再把谎言当着他的面说一遍。也许他说得对，她根本就是在自卑。

    因为他太光芒四射，所以她才会害怕，站在他的身边，她会更加黯淡。

    “真的？”他的眼死死地盯着她，那种目光，几乎让她分不清此刻看她的，究竟是卫泛舟还是小舟，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

    “真的。”她保证着。

    他的眼，慢慢地合上，像松了一口气般，全身的精神都放松了下来。只有手，还依旧死死地握着她的手腕。

    “怎么搞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独立休息室中，白日高来回地踱步，而官敏敏，则坐在床边，盯着那张陷入熟睡的脸。

    “我也不知道，之前他的两种人格似乎有几分钟的错乱时间，交替着出现，然后，他就晕了。”

    “那你有对他说过什么话吗？”白日高问道。

    “我只是……”她小小地舔了一下唇，“我只是对他说，我不爱他。”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啦，现在她已经在深刻反省了。

    “你——”他猛地瞪了她一眼，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你真的这么对他说？”

    在对方凌厉的视线下，官敏敏缩了缩脖子，“我……我……我……”她发现自己也许真的有成为结巴的天赋。

    “我什么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泛舟有多爱你。他甚至会抱着你给他的那只熊一起睡觉，你居然还……”

    “他抱着熊一起睡？”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他真的有照她的话在做？

    “对！而且还把它当作宝贝似的珍惜着。”

    “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

    “是不知道他爱你，还是不知道他爱你有那么深？”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白日高有些烦躁地扒了扒头发，“算了，我懒得管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说着，便直直地走出了休息室。

    房间恢复了宁静，官敏敏怔怔地望着躺着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感情放得那么深了？仅仅只是一只泰迪熊，就让他如此地当宝贝？这些，他都没有和她说过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鼻子有些酸涩，她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她肯早一点坦白自己的心意，那么事情便不会如此了。

    眼泪，不知何时滚出了眼眶，一滴滴地滴落在了他那苍白的面颊上。

    她胡乱地用手背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珠，然后站起身，想从皮包里拿出纸巾，擦去滴落在他脸上的泪珠。

    可是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依旧还被他握着。她根本就无法走动。

    “是……眼泪吗？”那双细长如茉莉的眸子缓缓睁开，似乎是怕她离开，那握着她手腕的五根手指紧了紧。

    “你……”官敏敏欲言又止，看了看半坐起身子的人，“你是小舟，还是……卫泛舟？”

    “卫泛舟。”他说着，盯着她的眼，直直地投射进她的灵魂深处，“你希望醒来的是小舟吗？”那双眼，竟似蕴涵着浓浓的悲哀，没有了往日的冷傲。

    “没有、没有。”她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我想见小舟，可是我更想见的是卫泛舟。对不起，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其实，那不是我心中真正所想的。”

    “那你想的又是什么？”卫泛舟抿了抿唇。他怕，她现在的话，给了他希望，可是他更怕等待的是失望。

    “我爱小舟，可是那是一种带着怜惜的爱，因为小舟只有八岁，因为他太需要安全感，所以让我想要努力地去呵护他，可是你……”她顿了顿，在他的目光下继续道，“你是卫泛舟，是二十九岁的卫泛舟，是一个爱我很深的卫泛舟，我不知道若是错过了你，还会不会再让我遇见一个那么爱我的男人。我也会害怕，怕我对你的爱，没有你对我的深，怕我的自卑感会冒出来作祟，怕在别人的眼中，会如何的评论我。

    “可是……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没有办法接受你这种痛苦的表情，没有办法告诉自己，我可以就这样错过你。我好吃，又好睡，不爱运动，也不喜欢整理房间，二十五年的人生，缺点比优点多，乏善可呈的外表，实在是沾不上美女的边，这样的我……你还要吗？”抬起眼，她望着他。

    “那么……”黝黑的乌眸动了动，他的唇，缓缓开启，“那么你希望我回答‘要’吗？”

    希望？！她的心中希望吗？其实答案在那一瞬间便已经明了了。是的，她希望。

    身子缓缓地向前倾，她用自己的唇，吻上了他的唇。

    她希望——他要她！

    风暴过去了，剩下的就是甜蜜的恋爱了！

    不过……真的已经完全过去了吗？起码，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晓容和依依整天就是缠着她……呃，具体点来说，应该是为了看卫泛舟，所以才缠着她。

    女人的友情啊，唉……

    除此之外，她官敏敏一辈子第一次上了社区那块新闻栏，究其原因，当然也是卫泛舟的缘故了。

    谁让她的男朋友知名度太高，连带着她出门也要戴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