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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11)

    耳边缓缓地响起一段熟悉的旋律,正是那首她曾经唱给他听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努力睁开眼,慢慢地,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细缝,光亮骤然掠进瞳孔,让她的眼睛不由得一阵刺痛,紧接着一抹水雾不由自主地泛起。

    闭了闭眼,再次缓缓睁开,待眼中的水雾慢慢消散,夏侯冽高大的身影便跃入了她的眼帘,此刻,他侧坐在床边吹着玉笛,眼睛注视着窗外的圆月。

    月色像是一层薄纱,静静地从窗棂间洒落下来,将整个屋子衬得朦朦胧胧。

    屋子里没有点灯,他的身影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修长的手指泛着莹莹玉光。

    他本来就属于精瘦的身材,如今更是形销骨立,脸色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又憔悴又苍白。

    慕清婉的心像是浸泡在酸水里,一时之间只觉得又酸又软,又疼又甜,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适应了光亮还是因为感动,酸涩得厉害,原本想好好地看看面前的男人,却因为视线模糊而喉头哽咽。

    夏侯冽一边吹着曲子,脑子里浮现当初慕清婉悬坐在月梢头环抱琵琶静静地对他吟唱这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情景,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她的每一分,每一毫的表情,至今,他仍然纤毫不忘。

    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甜蜜的夜晚,耳边仿佛又想起了她深情而甜美的清音: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慕清婉哽着声,静静地跟随着他的音符慢慢地唱着这首歌,霎时间,整个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个静静地吹奏,一个轻轻地吟唱,两个人,两颗心,一起谱出一曲荡气回肠,却又缠|绵隽永的爱情之歌。

    等到一曲终落,夏侯冽缓缓地垂下双手,双眸仍是凝视着月亮,嘴里喃喃道:

    “婉,今晚的月亮好美,就像你那晚给我跳的那支舞,唱的这首歌一样的美,谢谢你给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谢谢你愿意爱我。可是你知道么?回忆越美,我的心就越痛,你醒来好不好?再给我唱这首歌好不好?如果你不愿意唱,可以换我来唱,你只要静静地听,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好不好?……婉,我一向自视甚高,总是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到应付任何人和事,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脆弱,没有了慕清婉的夏侯冽,原来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而已……”

    慕清婉看着他静静地说着,眼泪一点一滴地从脸颊上缓缓地淌了下来,滴落在他手中的碧玉笛上,在静谧的空间里清晰可闻,那些泪珠子,就像一根根尖锐的细针,慢慢地,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喉头像是被人塞了一把稻草一样,想要说话,却哽咽难言,眼前一片模糊,她的瞳孔里只看得到他模糊的影子。

    她的手动了动,想要去拉他的衣摆,他却突然扔掉了笛子,俯身紧紧地抱住了她,俊脸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脖子里,冰凉的眼泪在她泛着的暖意的颈子上晕染开来,一种猝不及防的疼痛剧烈地袭击着她的心,她仿佛听到了心脏一片片地碎裂开来的声音。

    耳边响起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乞求和无助:

    “婉,我求求你了……醒来吧……醒来吧……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坚强……求你不要扔下我……求你……”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崩溃,浑身的力气仿佛再也无以为继般,只能抱着她失声痛哭,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冽,你说要唱歌给我听,是真的吗?”

    慕清婉缓缓地伸出手去抚摸着他的墨发,看着他的眼神里皆是温柔,因此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沙哑。

    好半晌,伏在她身上的男人都没有动弹,慕清婉疑惑地蹙了眉,正要伸出双手去捧他的脸,却看到夏侯冽突然缓缓地抬起脸来,眼神里一片迷茫地盯着她。

    他一向爱干净,可是此刻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张生满青色胡渣的脸,眸眶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眶下面的一层青色清晰可见,因为刚才的痛哭,瞳孔里的赤红还未褪去,眼睛仿佛不敢置信地睁大,紧盯着她的脸。

    她的心越来越疼,语气却越来越温柔:

    “怎么啦?才这么几天,就不认识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娇俏的容颜,听着她撒娇的语气,眼睛一眨不眨,半晌之后,才迟疑地,小心翼翼地轻声唤了一句:

    “婉?”

    声音细若蚊呐,仿佛怕惊醒了天上的神仙,又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慕清婉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他瘦削的俊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哎,怎么哭得像个傻瓜似的?你这样子,让我怎么舍得扔下你?”

    他的唇角泛起一抹喜悦的笑来,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感觉着她与自己的亲昵相贴,语气里泛着刻骨的温柔和深情:

    “我就是要让你舍不得扔下我,生生世世都跟我纠缠在一起。”

    慕清婉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了下来,与他额抵额,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微笑着宣告:

    “亲爱的老公,我回来了!”

    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倾下身去,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头发上、额头上、眼睛上、鼻子上、脸颊上,最后落在嘴唇上,四片嘴唇轻轻相触,彼此呼吸相闻,仿佛久违了一生一世一般。

    那深不可测的黑瞳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铭刻在心底最深处。

    她闭上眼睛热烈地回吻着他,他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渐渐浮出的红晕,只觉得一样软的心脏仿佛被她眸中清澈的水光给泡化了,大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掌住她的后脑勺,更深切地吻住了她。

    她才喝完雪茸羹,连舌尖都泛着淡淡的甜味,他含住,汲取着她芬芳,可是越吸吮越觉得那股甜味越发的浓烈,一丝一丝地透过交缠的呼吸进入血液。

    他觉得身体也像是被放在炉子里煮融了的冰|糖,即将融化在她醉死人的甜蜜当中。

    两人唇齿磨合,呼吸相换,慕清婉的喉头不自觉地逸出轻吟,这一生娇甜绵软的低吟仿佛丝线般绵长,绕过来细细密密地缠住他,把他和她紧紧地绑缚在一起。

    一直到彼此气喘吁吁,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来:

    “亲爱的老婆,欢迎回来!”

    “亲爱的老公,是我回来了!”

    慕清婉将他拉下来与自己并躺着,窝在他怀里,手指摩挲着他下巴上粗粗的胡渣。

    “嗯。”夏侯冽轻应一声,抱紧了她,幸福的满足感在两人身旁萦绕开来。

    慕清婉知道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捏了捏他的脸轻笑道:

    “我还记得以前奶奶说你小时候唱歌很好听的,刚才你可答应了我要唱给我听,可不许耍赖哦!”

    果然,听完这句话,夏侯冽顿时浑身一震,好像才刚认识一般地紧紧盯着她,好久才从嘴里溢出几个字来:

    “婉,你恢复记忆了?”

    “嗯。”慕清婉重重地点头,唇角带笑,“我再也不是那个失去记忆的慕清婉了,我记起了我们从前的所有事,知道我们一路走来的每一个细节,记起了奶奶,记起了昭和,记起了初夏和沁夏,记起了念念和轩儿,记起了赫连墨霄,记起了……”

    即将滑出喉头的“赫连恒之”四个字,却因为记起了断崖边的那一幕而梗住。

    她记起了那一夜,在她身陷囹圄的时候,赫连恒之是怎样冒险来救她,怎样被慕容琛的手下打成重伤,怎样带着她突出重围,怎样乞求她回心转意,怎样威胁她,又是怎么样在最后的生死关头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她和宝宝的安全……

    过往的记忆如流水一般倘佯过她的脑海,她记起了那个有着冰蓝色瞳仁的温柔男子,尽管他曾经伤害过她,尽管她曾经那样地恨过他,可是如今,在她的心底处,只剩下对他深深的怀念和感激。

    如果没有赫连恒之,就不会有今日的慕清婉,她没有忘记曾经在她初到异世时,在那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他是怎么样让她重新振作,带着她走遍大江南北,悬壶济世,是怎样让她感受到爱人并被人爱着的甜美滋味,是怎样不顾一切地保护她只为了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即使,最后他们无缘在一起,但那些记忆,仿佛刺青一样,将永远地深刻地镌刻在她的心底最深处。

    而那个人,就如他自己所说,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将他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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