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因噎废食
左班长背着童宏磊带队赶回了驻地，傅雷刚到驻地操彻没有站稳脚，看到队友们风尘仆仆的跑过来，得意的笑道“没想到瘸腿的青蛙跳的比你们还要快吧！”见没人搭理他，又对康佳问到“怎么了？个个和霜打的茄子似地？挨班长训了？”康佳对他挤挤眼“别多说话，出事了。”傅雷瞪着牛眼望着康佳不明所以。“出事？出啥事？”
“你们几个都有啦！七嘴八舌的！午饭取消！罚站军姿3小时！我带童宏磊去医务室，回来再收拾你们！”
左前进背着童宏磊一溜烟跑往队医务所，训练时如果发生安全事故，负责人都要受连带责任。处分现在是逃不了了，左前进想的是看怎么样能减轻处罚。好在他夜路走多了不怕黑，首先就把补救措施给做足了。不然队领导发现数罪并罚，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能留在部队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要是给队里强制退伍不仅丢人，还要丢饭碗。左前进刚把童宏磊背进医务室，何军医一抬头看见左前进，“又把谁给打伤了？下这么狠的手干啥呢？说了多少遍了！怎么死性不改啊！”
左前进不好意思的说“这次不是我打他，是他溺水了！您给看看严重不。”
“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救了个新兵战士？”何军医开起了左前进的玩笑，对着童宏磊问道“什么情况？”
“今天在武装泅渡的时候他溺水了。”左前进抢着答到。
“没问你，你闭嘴。”左前进自觉的收了声，老鼠见了猫似的看着何军医。
他跟何军医打了几次交道，每次都是自己犯了事，把战友打的狠了，背着他们来上夹板、输液。看到何军医一次就受罚一次，这次看样子又要重蹈覆辙了。
“我们今天武装泅渡的时候我游了7里后脚抽筋了，呛了水，然后就沉江里去了，再然后就迷糊了，不记得了。”童宏磊认真的说。
“哦？”何军医怀疑的拿电筒照了照童宏磊的瞳孔，仔细的查看了童宏磊全身，并没有发现外伤，然后拿起听诊器听了心、肺。正凝神间，左前进又说“我和班里一个医生给他心肺复苏5分钟才救过来。”
“你班里还有医生？”何军医来了兴趣。
“我们班刚分来一个大学生是学医的，他组织的急救。”
“是么？叫他过来。”部队里面医务室也相当一个审讯机构，内部有很多纠纷就在这里给定了刑，判了罪。是恶意伤人还是意外伤害，军医做了诊断就基本上板上钉钉，没有推翻的可能。
左前进怕何军医真的给自己罗织个恶意伤害的罪名，他的军旅生涯可就真的毁了。他要是再给个处分，纪律在那摆着，部队领导想留也留不住，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犯错吧。一路小跑回到操场，看见站立的如同标杆一样的战友，心中一暖。“王晓虎出列！跟我来医务室！”两人又飞一样的跑回医务室。
何军医已经把童宏磊安排到了诊断室隔壁的病房里，童宏磊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氧气面罩罩着鼻子；监护仪连接着胸廓、四肢各个部位；“滴-滴”的发出瘆人的响声，一瓶500ml的液体挂在床头输液架上。
左前进看到这一幕，傻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眨眼就不行了？”左前进以为自己做了噩梦，狠狠的扭了自己一把，觉得有点疼，是真的。所谓关心则乱，现在左前进心里已经是乱麻一团了。
何军医看着王晓虎“听说你是医科大的？”王晓虎看着他肩章上的一杆两星，“报告！NH医科大学大四学生王晓虎！”
何军医饶有兴致的和王晓虎攀谈起来“我不是领导，别这么拘谨，怎么不考军医大啊？来，坐。”
王晓虎看着发愣的班长，“填志愿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报提前批指挥类的，后来被老妈知道了，死活不让，硬是让我填了个家门口的医科类。说什么要接我爸的班。”
“你爸呢？”
“他随我，不强制，只要我开心就行。其实他也不大愿意让我学医。”
何军医奇怪道“为什么？”
“现在地方上的医院和部队里面不一样，可能您没有体会，在地方上患者要求医院提供优质服务，进医院搞得和进宾馆一样；媒体推波助澜，让人觉得看好了病你是应该，看不好病你是故意。只要有病人死亡，医疗事故的帽子是扣定了。轻则走司法途径，重则拳脚相向。我爸单位就有个医生被患者捅了20多刀。正是应为这些事情，我妈这次也没有再拦我。至少在部队不会倒在自己人的屠刀下面吧？”
何军医笑笑，看了看仍然发着呆的左前进。“左前进！”
左前进回过神来，“听到人家怎么说么？”
“啊？”左前进梦游般，眼神中没有了锐利的光芒，有的只是迷惘和不知所措。摸了摸睡在床上的童宏磊，自言自语道“怎么就这么背时呢？这下真完了！”
“胡说什么呢？你小子脑子里进水了啊？要不要给你来一针？”
“啊？不用，不用！”左前进想起第一次到医务所里的情景来，队领导拉着他来看望伤员，要他给战友道个歉，说说好话。来的时候都交代清楚了，到了病床前他就是不开口，队领导使了几个眼色。他硬装没看见。最后风队长拉下脸来，“左前进９不快给战友道歉！”
躺在床上的战友胸廓被石膏裹着严严实实，右臂还打着绷带，冷眼看着左前进。心里明镜似的。吼了声“谁媳他的道歉！”左手拿着队里提过来的水果就往外扔。“拿走！不媳他的东西！”队领导面面相觑，“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啊！想死了是吧？”
左前进说完就准备冲上去抽他嘴巴，“左前进！你准备干嘛？”风俊杰吼道，“站好！”
小杜冷眼看着左前进“我说吧，就知道你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乡里来的没见过世面，这东西，换作平时老子正眼都看都不看，苹果、梨子家里吃的不爱的东西你还当个宝似的送过来道歉？不是队领导和我说一大堆的好话，你这个门都别想进来！”
“你他妈还真蹬鼻子上脸啦！”左前进忍不住又要冲过去打他，风队长和雷政委两个人死命的把他拦住，何军医听到响动也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抄起一个大号注射器给他扎了一针。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禁闭室了。扎针的地方钻心的疼。这种记忆人一辈子不会忘，如果说整个大队里面还有左前进怕的人那百分之三百是何军医。
“这次是意外事故，不是你的责任，但你也有责任！”何军医把这次事件定了性质。
左前进听到不是自己的责任这句话，心里顿时一轻松，人也清醒好多，眼神中渐渐又恢复了锐利的光芒。“这次急救多亏了你的队友，不然急救肯定会失败，那样你的处分会重很多，说不定就直接卷铺盖回家了！”
左前进听到何军医这么说，一把抱住王晓虎，拍着他的背“兄弟，多谢你了！”王晓虎也许不能体会左前进现在的心情，这就像死刑犯突然被宣布获释一样，左前进现在心中波澜起伏的感觉不亚于冰火两重天。
“那这么说童宏磊没事？”左前进心情大好，关禁闭总比部队除名要好多了，他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多关几天禁闭对他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只要童宏磊没事，队里的处分顶多是关几天禁闭，看开了这一层他处理事情就变的有条理多了。
“谁说没事？”何军医皱皱眉头。左前进一下又跌到冰窖里，彻骨的寒意让他脸上的闪现的红润顿时销声匿迹。
“大哥！您就给个痛快话吧！我以前做的是过了火，现在我把战友都当亲兄弟看待，您就别折磨我了！真会把我给急死的！是死是活一句话！”
“会不会说话呢？你战友好好的在休息，你大吼大叫的干吗呢？溺水后容易发生多个脏器功能受损的并发症，所以要对他心肺监测，脱水利尿，防脑水肿…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先归队，该干嘛干嘛去！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找你。”何军医也生了气。
左前进耷拉着脸，走出医务室。王晓虎安慰道：“班长，我看现在童宏磊情况还算稳定，不会有大问题的。”
左前进眼中一亮，“那就好，我们继续训练！跟我跑步回操场！”王晓虎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嘴巴，自讨苦吃不是。
王晓虎刚到操场的时候，兄弟们几个军姿都已经站得摇椅晃起来。这么多的事情下来，大家个个饥肠辘辘，又是负重越野又是武装泅渡的，体力消耗太大，早上从新兵连坐车赶过来又怕吃多了晕车，每个人都只吃了几个饺子，现在肚子都饿得咕咕响。
秋天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那么狠毒，可顶个钢盔，背着装备，一样晒得发黑脑壳晕。康佳块头大，消耗快，后悔起来“他妈的，早知道早上多吃点，现在要是给头牛，我也能吃进去！”
“说啥呢？”左前进朝康佳走过来，康佳赶紧把头低下看着地面。
“报告！”徐忠华又逮到一个报复的机会“他说他想吃牛！”
康佳狠狠的瞪了徐忠华一眼，恨不得把他给生吞了，又他妈在打小报告！
“好啊！别说班长对你们不好，第一天下部队就虐待你们，饭都不给你们吃！军姿站完后午餐吃牛肉！”左前进很满意他们今天的表现。“王晓虎，入列！”
康佳没想到还真有牛肉吃，也就不和徐忠华计较了。徐忠华摆出个胜利的手势，得意的微笑着。
“都给我站好啦！不然都吃空气去！”听到左前进的口令，大家又强打精神，挺直腰杆，像一棵棵伫立在操场上的白杨。
好不容易挨到训练结束，左班长给他们发了解散到食堂门口集合的指令后就往食堂走去。大家像一群饿狼，齐刷刷的冲向宿舍，放下装备、抄起饭盒就往食堂赶，生怕落后了没得饭吃。五公里越野冲刺都没有这么来劲。其他兄弟部队早已经用完餐了，全部带队往宿舍走。看着其他人望着他们疑惑的眼神，大家都不自然起来。
杨晨说：“我们还是列队吧！”大家点点头自觉的列队等待班长。康佳伸长着脖子，望着食堂方向，“别都吃完了啊！？给我留点啊！”
左前进从食堂里面走出来，瞧着几个伸的老长的脑袋“嘿！挺迅速的啊！五公里怎么没这么快的速度？”大家都不好意思嘿嘿的笑着。
“今天兄弟部队都吃完了，我们就不和他们拉歌了，咱们自己拉歌！唱完就开餐！我起个头ｌ米饭那个南瓜汤~预备唱！”
“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啰嘿啰嘿！挖野菜那个也当粮啰嘿啰嘿！毛委员和咱们在一起，啰嘿啰嘿！餐餐味道香，味道香！啰嘿啰嘿！”游凯拿着饭勺敲起饭盆有节奏的打起来，和着唱歌的拍子，大家一边敲一边唱。
风队长乐呵呵的走过来，“气势不错啊！精神状况很好吗！早上练了什么项目啊？”
“报告风队！早上训练了五公里武装越野、五公里武装泅渡、站军姿3小时！”
“嗯，不错！难怪要求改善伙食，刚下到队里就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值得嘉奖！左前进跟我来，其他人开饭！”
康佳如饿虎下山似的冲向食堂窗口，接过炊事员打过来的东西看都不看清楚，抓着就往口里塞。“我靠！没搞错吧！真给牛肉给我们吃！”徐忠华瞪着碗里的菜傻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牛肉扛饿，你要是不吃，你那份给我！”傅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给你就给你，我看你怎么吃！”徐忠华把一块三两大的生牛肉直接甩到傅雷的饭盆里。
傅雷张大嘴巴，“生的啊？”打了个腻战摇摇头。
康佳被牛肉噎住了喉咙，猛锤自己前胸，打的砰砰作响。王晓虎用力在他背部敲了一下，康佳吐出一团粘糊糊的牛肉块来。“当我们是牲口啊？吃生的！”康佳隔着橱窗骂开了“差点噎死老子！我还以为是卤牛肉呢！中午没生火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闹腾开了，炊事员探个头出来“你们班长安排的，爱吃不吃！不吃就别吃！”说完把橱窗一关，走人了！留着他们大眼瞪小眼，端着一盆生牛肉无从下口。游凯叫道“怎么能这样？我们找班长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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