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雪行

    百魅王朝最西端的贫瘠之地，六月的西凉仍旧大雪纷飞，这里似乎已经与外界隔绝，静谧得仿佛连雪落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目所能及之地皆是一片白色，没有丝毫生机可言，这才更显得反常。.

    “我们不是迷路了吧？”雨珞锦紧了紧身上雪白的貂裘，颇有股无奈地感觉，再抬头看看一望无际的白，眼前有些模糊。长时间看着这一方天地，眼睛却找不到焦距，再这样下去，定会有损视觉，当下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锦儿？”雨珞祈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一双温柔的大手抚上了肩头。雨珞锦抬头看他，微微一笑，刚想回答：没事！却见一旁的即墨突然抽出凌歌腰间的长剑，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对着自己的手心轻轻一划，殷红的血立即顺着修长的手指滴到皑皑白雪上，似乎还有缕缕热气冒出，一时之间竟是刺目的红。众人一愣，随即心中明了，当下众人皆心照不宣。

    凌歌面无表情地收回长剑，从怀中掏出上好的金疮药为即墨洒上，淡淡道：“主上，下次若要做这种事，我来便好……”话音未落，便引来了即墨狠狠一瞪，他心中当真没有把他当成下属。

    “谢谢。”雨珞祈搂着雨珞锦微凉的身子，微一低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沫漓一动不动地看着雪地上鲜红的血，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冰冷，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只是沉默了一瞬，她便转身离开，妖艳的红裙在雪地中同样刺目。纵使绒衣滑落在地她也不顾。身上再冷，也抵不过心冷，这十七年她看得最多的便是鲜血，有痛苦的，更多的是令人作呕的，她接受着那些鲜血污秽的洗礼，一步步沦为魔鬼，草菅人命！看着那鲜红的血将白裙染红，从此喜欢上了红色，如鲜血般的红色。

    雨珞祈捡起落到地上的绒衣，看着那落寞的红色身影，心中五味陈杂。不知为何，她的一举一动总是牵引着他的视线，甚至是心。

    ……

    一行人如此游荡了不知多久，总之风雪越来越大，大有淹没天地之势。片刻之后，众人再次无奈地停下。“若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变成雪地孤魂。”沫漓双手环胸，脸色已冻得有些苍白，她却仿若未觉，“你干娘让你务必来一次西凉，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们如何直接找到西央？”闻言，即墨俊眉一皱，陷入沉思之中，雨珞锦则是一愣，迟迟开口道：

    “有……是有，干娘有一对铃铛，名鸳鸯，里面各有一只蛊虫，西央前辈的雪鹰上系了一只，干娘手上也有一只。若有铃铛，便可唤来雪鹰，只是……”说着，她顿了顿，“我忘记带出来了！”天知道他们是偷偷溜出来的，走得匆忙，鸳鸯铃也没有贴身带着，忘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沫漓却不知道其中缘由，当下额角一抽，恨不得掐死她，最终却只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罢了，大家既然在同一条船上，便不要这般严肃了，现在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不妨就信一次上天。”即墨出言缓了缓尴尬的气氛，边说他边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雨珞锦眸中顿时一黯，脑中浮现龙杌的身影淡笑着说：若为正面，我们便向右，反之向左，如何？“正面，则向右，反之向左。”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雨珞锦猛地回过神来，眼前的是一袭黑袍的即墨，与那白衫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初从鬼域出来便不见了龙杌，离开魅城时也不曾去龙府看过，只是修书一封差人送了去，如今已经月余时间，也不知他是否也安然回到了家，心下不免内疚，当初真不应该答应他同去。

    铜钱被高高抛了出去，空中纷纷下落的雪花被打得一片凌乱，紧接着铜钱缓缓下落，再然后……天黑了！天地间突然狂风大作，风雪扬起使人睁不开眼睛。即墨抬臂挡住风雪，铜钱自然不知掉到了哪里。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头顶上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嘹亮的鹰鸣，响彻了整个天地。随即，巨大的影子便从头顶掠过，雪白的长尾飘扬，那狂风竟是因为它飞行而产生的。见到它，雨珞锦陡然大喝：

    “雪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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