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

    巡捕房

    铭远认真地绘着一副素描，凭着自己对樱子的记忆，画中的人竟也有几分神似。

    “收工。”铭远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又发花痴病啦。”背后冷不丁传来尤小聪的嗤笑声，铭远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方才心中的美好，被这小子一举破坏，消失殆尽。

    经不住尤小聪的死缠硬磨外加威胁，铭远将昨日的所遇之事告诉了他。

    “什么？切，女人没有，女鬼你倒是见了，并且魂魄被勾走了。”尤小聪差点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一副我才不信的样子伸手摸了摸铭远的额头，“不发烧呀，怎么尽是胡言乱语，还不期邂逅，英雄救美，你当是电影里演的呀，就算有落到你这个煞风景的小痞子手中，也真是悲剧。”

    铭远推开他的手，“信不信随便你，懒得跟你费口舌解释。”

    “那好，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他们家是干什么的，你说得出来我就相信你。”

    “这个……这个嘛……”他这么一问，铭远方才的气焰全无，问什么都不是问题，可偏偏要问他不知道的。

    “得了，少给我装，别想用什么离谱的故事来骗我，我才没那么傻。”受不了他满脸---不对应该是全身每个地方都带着鄙视的样子，铭远觉得自尊心受了严重的打击，一拍桌子，正欲信誓旦旦发言，突觉气氛不对，静的可怕，忙对几个手中拿着扑克牌，瞪着眼睛张大嘴巴看着他的几个巡捕赔笑打招呼，“一时手抽筋，没控制得住，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继续。”

    收敛笑容，一只手搭在尤小聪肩上，压低声音，“小子，再跟我废话小心我弄死你。”

    “那你让我见到你画里的人，要不然我不信，就认定你在吹牛。”

    “好，你确定你敢去？”铭远带着些威胁的味道。

    “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卖窑子里。”

    “真的敢？输了从此以后，你帮我摆平沈婉萍。”铭远坏笑，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看你出丑，喜闻乐见。”尤小聪的表情很贱。

    *      *      *

    “今天回来的很早，难得呀。”曾青山看了眼铭远，冷冷地说道，又继续埋头看报纸。

    “我今天回来是有事情要说。”

    曾青山放下报纸，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有事，你是不愿意踏进这个家，看到我们的，对吗？”

    “我没这么说过，如果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不是神，控制不来别人的思想。”铭远双手一摊。

    曾青山脸上的表情略有僵硬，余书媚见状赶紧打圆场，“哎呀，什么事都要缓缓再讲，马上开饭了，谈事情容易引起消化不良。”

    曾青山伸手拦住余书媚，“说吧，又是什么摆不平的事情，是打了谁了还是又吓坏了哪家姑娘，或者是更离谱的事情，说出来听听，不知道我曾某人能否扛得住？”

    “我想辞去巡捕房的工作。”

    两人显然没料到铭远会这么说，表情皆为诧异。

    余书媚，“什么，当初不是你自己死活要去的地方吗？”

    曾青山，“是英租界混不下去了，还是嫌职位太低，没有实权在手？想升职，我打一个电话就成。”

    “都不是。”铭远平静地说道。

    余书媚眼珠子一转，“什么原因都无所谓，不做就不做嘛，正好回来帮爸爸打理生意，也好让你大哥能分点身照顾雨婷，你大哥替你辛苦的够久了。”心中窃喜，傻儿子终于开窍了，要不然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想着终于能达成所愿，余书媚乐得都快飘到云端里去了，但是，随后铭远的一句话，气绿了她的脸。

    “我说过不会碰家里的生意，我想好了，决定去警察局。”

    “曾铭远，你昏头了是吧，之前你爱怎么胡闹，都依了你了，现如今也该干些正经事了，当差能有什么出息，我辛辛苦苦培养你，花钱送你出国念书，可不是就为了让你巡捕房混到警察厅。”

    “我再说一遍，曾家的生意，我永远不会碰，因为我不想变成你们那样的人。”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余书媚像被人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面部狰狞，“家里的生意怎么了，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靠的家里生意得来的钱，光靠你那个破工资养得活谁啊，在上海，连只老鼠都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