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花时闭院门(一)
穿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画卷,双手呈上。
肖彦展开,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回,问:“画得极好,是谁画的?”
“奴婢想绣花样,请画工描了几幅。”穿针低言回答。
肖彦点头,将画卷起,顺便交给了穿针旁边的珠璎,双眼炯炯地凝在穿针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龚穿针。”
他们不止一次的肌肤相亲过,距离那么近,其实远隔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并不奇怪。
“穿针……”肖彦勾起一个灿烂的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的眼光落在她的脚上,没有半点的犹豫,弯身就将穿针抱了起来。
穿针低呼,一手下意识地去扶他的脖颈。犹在广袖挥动间,蓦然的有一片温软贴在她的唇上,恍惚中,肖彦已经撤回,那触感小鸡啄米似的,穿针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吻的存在。
“搂住我。”
肖彦的声音好似蝶扑丛林,他的手臂环着她,让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他的心跳响彻她的耳朵。穿针的眼前一阵晕眩,手却不自觉地拢了过去,她听见他表扬道:“对,这样很好。”
众目睽睽之下,穿针僵直在他的怀里,心也被狼狈地纠成一团。望着那张才第二次看到的脸,夕阳的一缕光芒闪烁在肖彦的脸上,眼眸和笑容都是一片温柔。
肖彦抱着她穿过屏门,一直抱进了卧房,并将她毫不费力地放在了床榻上。
穿针挣扎着想起身,她听到了帘钩落下的声音,对面的琐窗轻轻地被人在外面关上了,她甚至还听到了屏门关闭的声响……还在起身的同时,肖彦的身子重重地压了下来。
他的手指在她的腰间缓缓滑动,随即用力一扯,嗤的,腰间系着的浅红长带,自他的手中落下,飘落在了地面上。
那声音极轻,却如同乌沉夜色中的一道闪电,骤然击入穿针的脑海,她清楚地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她狠狠地咬住了牙,面上显出一种凄厉悲壮的神色。
一只手覆盖在了她的胸前,灼热的唇随即落了下来,这回穿针激烈地扭动着身子,想把自己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她满脑子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得逞!
感觉到了穿针的挣扎,肖彦迅速地停止了动作,满眼疑惑。
“怎么回事?”
穿针的双目有了隐忍的泪光,但她还是勇敢地迎住了他的双眼。
“你可是不愿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或者穿针剧烈的反应让他无措。
“是。”她回答。
“你到底想要什么?”
夕照移开紧闭的琐窗,白日的暖气已经消散,房内阴凉起来。而穿针眼前的男子,身上的杏黄分外照眼,昭显出王爷的尊贵,还有一对漫不经心的瞳仁。
穿针的眼睫闪了闪,扑通双膝跪地。
“求您放奴婢回去。”
“怎么,家里可有什么人在等你?”肖彦轻轻一笑,极轻蔑的,“你可是花了银子的。”
穿针再也顾不得其他,咬牙道:“奴婢会想办法还的!”
肖彦初始怔了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仿佛穿针的回答极是天真,极是幼稚似的。
他一把捏住了穿针的下巴,一道阴霾触在她的脸上,而他的手指却使出凶狠的气力,几乎要将穿针的下巴骨捏碎。
“要不要你本王说了算,你要记住,你只是本王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他的声音低沉沉的,几乎是耳语,可字字锥耳,毫不留情地打碎了穿针的梦。
在他转脸出去的那一刹那,依稀看到了穿针眼里的绝望,肖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有些恶作剧的,却同样透着天地唯我大的残酷。
穿针颓废地坐在床榻上。
夜黑时,珠璎端着盘馔进来,见她乌发散乱,眼睛里空荡荡的。
“珉姬姑娘,你别想太多了,今日能够遇见王爷,那是求都求不来的事,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个人也这么问过。
穿针仰着头,隐忍不落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幽幽:“我想回家。”
夜阑人静月如钩,暮春的风送来了断断续续的宫漏穿花声,让周边的景致更显凄清。穿针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眼望着头上的梨树发呆。
此时正是芙蓉花盛开的季节,那一片雪白,一片淡红,泪眼蒙蒙中,一朵朵的在眼前晕开,闪着滟滟的光。隐隐地听到墙外人声嘈杂,她才缓过神来,慢慢地经屏门往外面张望。
几名宫人手持火把,或提着灯笼匆匆从垂花门前闪过,似是在搜寻着什么。或者又是哪个妃子丢了东西?听珠璎说,邢妃院子里曾经有小狸猫丢了,召集了宫人侍女将王府角角落落寻了个遍,一直闹到天明,搅得府里的人一觉未睡,那日晋王爷不在府中,把陈徽妃气得面色发青。
穿针缓步走回了卧房。房内静悄悄的,烛台上的红烛都已燃过半,一汪烛泪滚滚而出,凝在烛台上,满眼皆红。
她褪了罗袜,掀了幔帐登上床榻。还未坐定,一眼就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幔帐的角落边,瞬息之间,一道寒光划过。
她惊骇得差点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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