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记忆
我憋红了整张脸,子晴直接回头吼了一句:“吵死了,闭嘴。”胖子李也一如既往的憨厚的闭了嘴。杜竞航就是在这时从门外伸进脖子来对我喊:“哎,杨格,赵老师让你把语文卷子收起来,要从高分到低分排列,然后拿去办公室。快点!”说完,他就缩回头走了。我却走上讲台喊:“各小组组长收卷子,然后交到我这来。”
急匆匆的送进办公室果然见到了郑叔,他是市里语文组的学科带头人,也是市里最好高中的副校长。我恭敬的把卷子先交给老赵,转头对着郑叔恭敬的喊:“郑叔。”整个人带出笑来。郑叔为人谦逊内敛,比起父亲来显得更为阳光一些,性格更加的有孝缘。恰巧这时,杜竞航也来送卷子,恭敬的把卷子交给老赵。郑叔拍拍我的肩,道:“先回去上课吧。”“嗯。”我点头,向老赵还有其他的主任校长打招呼后转身和杜竞航一起向外走,听到那个仿似弥勒佛的主任说:“郑老弟啊,杨格这孩子真不错……”
我是不错,我一直知道。朝着父亲教育我的路线走,一步一脚都是格外的扎实稳重,却也格外的晦涩痛苦。
五岁以前的记忆是在市里,有着漂亮的床漂亮的窗,有着温暖的色调,有父亲的儒雅微笑,还有一房子怎么摆都摆不下的书。还依稀的有着那种感觉,步步是危机,因为双腿尚是稚嫩,走路不稳,无论踩到哪一本,都是父亲的心头爱母亲的手里宝。我是在书的体积胜过人的体积的房子里长大的。
那里一切的剪影到我五岁,母亲不知为何不发一言提着皮箱,抱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出那四栋小楼,带着我在县里的筒子楼里。夏季是蚊虫还有不通风的燥热,冬季需要煤炉取暖,母亲从用毛驴拉着煤球四处倒卖的小商贩那里买煤球,让人送到三楼,每次都够用半月。起初,我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也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母亲的微笑。
渐渐长大,不安的瘤在心里渐渐滋长。假期我在市里大大的漂亮的公寓里,那里有着漂亮的床有父亲为我买的漂亮衣服,有漂亮的窗户,有很多很多的书,这栋房子已经有足够的空间来供放它们。只是没有人气,没有母亲。上学时,我在母亲身边,闻着饭菜的香味,暖暖的浸入骨髓,还有煤炉或红艳或青蓝的炉火,比起市里的宽敞公寓更加像一个家,拥有一份更加货真价实的温暖,可没有父亲。母亲纵然温柔温暖,却也寂寥。
不得不承认,在往后的时光里我曾想过父亲为什么要教我那么多,让我早早已经没有了孩子的心性。让我纵然披着孩子的皮囊,却用成人的思维用成人也难以拥有的气度去看待一切事物。父亲让我将来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一个成功的女人,却没有让我成为一个快乐的孩子足够温暖的女儿。我看着父亲每次来看望我和母亲,言语温柔举止亲昵,只是嫌隙已经深入骨髓,他们明白我又何尝察觉不到,陈年旧疾有谁敢妄然而动?
“嘿,回神。”杜竞航在我的脸前招手,见我回神才抱手在胸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我一转脸的功夫你就走神了,还那个……”他不知如何形容,用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比划道:“刚刚不还是在里面夸你的吗?干嘛这个样子?”
“没事。”我摇头,我们还熟,只是家事不是熟的人就可以提及的,于是敷衍道:“我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做完,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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