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坐牛车
孩子们聚一起就疯玩疯闹，到了吃饭的时间也不愿意撒手,直到大们将他们拖着去洗了手吃饭。
外婆家的菜也没什么出彩的,就是一些萝卜白菜炖肉,一些骨头汤之类的,吃的饭还不是干饭,是稀饭,大家也没嫌弃,这年头哪能天天吃干饭呢？而且这么多,把外婆家的口粮都吃掉了,多不好意思。
吃完饭,每个孩子还得到了一小块红苕,是烤好了的,据说是外公下半年偷偷种的,花了不少心思才种活了，收了回来。
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大家都要回去了，本来按照习俗，是还要到姨妈家舅舅家拜年的，可是现不少家跟宋家一样没有分家，又是这样的年景，所以这些礼节都免了。
离开外婆家之前，宋慕雯看见李桂芬和外婆屋子里拉拉扯扯。
只听见外婆道：“这年头谁赚些钱都不容易，自己也有两个娃儿了，阿武又要读书，赶紧收好了，们不要的钱！”
李桂芬道：“过日子是过日子，但是孝敬还是要孝敬的，娘您就收了吧，您不收不安心。”
两个推来推去，倒像是吵架一样。
宋慕雯觉得很是无趣，大家就是这么客气，要是外婆高高兴兴地收了该有多好，两方都高兴。虽然外婆不收钱是为了她们好，可是子女尽了孝，心里才会安。
最后当然是以李桂芬的胜利而告终，李桂芬看上去性格温和绵软，遇上事儿的时候却跟个硬石头一样，谁也说不动她的。
从外婆家回去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三个媳妇都没有娘家住，宋老太表示稍微满意。虽然按照习俗是元宵节才出春节，可是许多活儿就要张罗起来了。
大年初三的时候，余二猛却赶着牛车来了，引来了村子里不少好奇又羡慕的目光。
宋慕武几个孩子围着牛车很兴奋，坐牛车，可是十分高级的待遇啊！宋家屋村，要不是德高望重的，根本就没机会坐牛车，而且村里的娃娃只有宋慕雯沾过村长的光，跟着坐过牛车。
宋大刚诧异又担心道：“二猛子，怎么弄个牛车来了？村里晓得了不罚啊？”
余二猛嘿嘿道：“大刚叔放心，说了会给牛好饲料会给洗澡的，牛粪也会收集好放进粪坑里，那管牛的就迫不及待地交给了，家也要过年呢么。”
宋慕雯宋家屋生活了半年了，能够深深体会到农民对于牛的爱护，简直比自家的娃儿还看的紧，不是公家的需要根本不准用牛，更别说用牛拉车了。
余二猛跳下车，道：“今晚大戏就要开场了，来接们去家了，妈早就铺好了床等着呢！”
宋大刚道：“们还是不家住了，吃们家的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家住？”
余二猛道：“大刚叔看，又开始客气了吧？和爸们家什么时候客气过？两家关系好，就不要顾忌那么多嘛，不然们以后哪里敢跟们家亲近，哪里敢请们家帮忙呢？”
宋大刚就是典型的农村汉子，宁愿自己客气点，吃点亏，也不要欠情，遇上豪放的余杠子一家，还真是无奈的很。
此时娃娃们已经爬上了牛车，上面跳来跳去兴奋的很，宋家几个大一旁招呼着，防着娃们掉下来。
余二猛一把将宋慕雯抱上车，自己牛车上坐下，道：“大刚叔别客气了，上车走吧！”
宋大刚转过头对宋老太和宋老头道：“爹，娘，们去杠子家里了啊Ｍ老四会回来的，会看紧娃们的。”
宋老头淡定地点点头，一点都不担心有啥意外，倒是宋老太比较操心，道：“那就要看紧了啊！演大戏的时候多，别让娃们挤散了，那个时候偷孩子的也多，都看着点儿！”
宋大刚和宋老四急忙都应了，几个媳妇不免要叮嘱自家的娃儿几句，拖拖拉拉终于上路了。
宋大刚和宋老四是不肯坐牛车的，两个一左一右地跟着牛车，防着车上的孩子掉下来了。
牛走路也不快，平日里大家用牛车也是为了省力。
这头牛很壮，宋慕雯的空间里有奶牛，却没有干力气活儿的水牛或者黄牛，宋慕雯养了这么久的奶牛，也知道牛长什么样才是健康强壮的表现。
看这头水牛，皮毛水亮，肚子硕大，连尾巴上的毛都修剪得很齐整，走路步伐稳健匀称，一心一意埋头走路，都不需要余二猛赶的，端是一条上好的水牛，比宋家屋的水牛高了一个档次。
走了一会儿，那水牛突然停了下来，余二猛眼疾手快地拿出一个木桶，放牛的两只后腿间，不一会儿，只听见“噗噗噗”几声，黑黑的牛屎装了大半桶。
等到牛解决了个问题，余二猛将桶子塞回车底放好，又跳下车去沟里洗了洗手，才回来继续赶着牛上路。
农村很重肥，这个年代的工业不像后世那样发达，没有氮素尿素等化肥，全靠天然肥料，所以农民是想尽办法弄肥料，从的排泄物到畜生的排泄物，都一一收集起来，放发酵池里，有看着，到了用肥的时候就要挖出来撒到田地里去。这项活儿又脏又累，可是对于粮食来说势必不可少的步骤，不然粮食的产量会低一些。对于农民们来说，这粮食就是命根子啊，能够增产粮食，再脏再累的活儿也是愿意干的。
现是民公社，公社里有一个任务就是交肥料，每户家每个月要上交多少肥料算工分，没交上就要扣工分，所以就算现是大家合一起干活儿，收集肥料的事儿也不可少。有的地方将牛屎糊墙上晒干了当柴烧，种水稻的农民看来，完全是暴殄天物的做法。
有余村跟宋家屋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余二猛这小子能说，叽叽呱呱嘴上不停，宋老四也是个性子外向的，也爱说话，两个凑到一起简直就是找到了知音一样。这样热烈的氛围里，性子沉稳的宋大刚也受了感染，跟着两个说的高兴的很。
宋慕雯坐一旁听着他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倒也觉得颇为有趣。让宋慕雯惊讶的是，余二猛过完年才十岁，可是家见识阅历一点都不少，这十里八乡的事儿，没有是他不知道的，还有不少事儿他还知道内情，真是收集信息的好手。
余二猛道：“唉……这年头啊，本来是要逼死的，上头政策下来了，倒是不饿肚子了，可是要发大财却不行，真是可惜可惜啊！”
宋大刚笑道：“有什么可惜的，只要一家一起，能够吃饱穿暖，就是好日子。”
余二猛摇头道：“大刚叔太容易满足了，才不觉得那是好日子，一家一起，当然好，可是总有一天要分家，女娃们要出嫁，这家是变的，要是没有钱，盖不出大房子，家里生了好些娃都没地儿住，看着娃们吃比不上别的，穿比不上别的，这心里头就不舒服。”
宋老四也乐得不行，道：“二猛子，才十岁呢，就想着生娃了？”
余二猛一点都不扭捏，摇头晃脑道：“早就想好了，以后要盖一座红瓦青墙的大房子，上下两层，娶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媳妇，生上一大窝娃娃，啧……那才叫有滋味的好日子！”
要是放现代，宋慕雯必然会笑话一句：出息！
可是放现，却是一件很有追求的事情。做大房子不容易，娶个漂亮能干的媳妇也不容易，不过这年头，生一窝娃娃倒是很容易。
宋老四和宋大刚两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二猛子实是太不矜持了一点，不过想起那些闲汉聚一起就说一些黄不溜秋的话，议论东家的小媳妇，西家的大闺女的，余二猛这个已经算是很纯情了。
“二猛子这么能干，以后肯定能行的，希望以后做了大房子，能够让们进去看看，好沾沾光。”
余二猛道：“那当然没问题，们想住也可以的，只是等媳妇进门了，们就不能住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想着未来的媳妇，宋老四和宋大刚笑得更加厉害了，而宋老四更是毫不客气地笑话了余二猛几句，余二猛一点都不意。
走了大半天才到有余村，进了有余村，宋慕雯抬眼看过去，房屋很密集，果然是大村子，气很足，中间还有好几间青瓦泥墙的大房子，这有余村果然比宋家屋有钱多了。
走路上，不少跟余二猛打招呼，看来余二猛的气还挺高。而余二猛也是个嘴巴甜的，这个叫嫂子那个叫大婶的，又是拜年又是新年好的，把大家逗得乐呵地不行。宋慕雯一一看眼里，心里暗暗赞叹，这世界上果然是有生来就聪明的的，余二猛年纪才这么点大，社交手段却比许多大还要纯熟了。
宋家一行到了余杠子家的门口，此时余杠子一家都等着呢，几个娃儿围墙外头追来跑去，门槛上坐着两个老家，看着应该是余二猛的爷爷奶奶。
余二猛拉住了牛，跳下车喊道：“爷爷！奶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