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七二
不过一夜的时间，第二日李忠义便将证据摆了刚下朝的皇帝案头上,皇帝想彻查,遂李忠义就没有不敢查的。
皇帝随意的翻了翻,倒是和贤妃说的对上了,只有贤妃唆使的证据,杀害方五的证据却是没的。
昨日贤妃母子来向他请罪,贤妃声泪俱下将黔屼与方五之事都认了下来，不过贤妃口中，林延意受伤是意外，方五死也是意外，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杀二之心。
只是,皇帝合上口供,已经晚了,如果林延意出事之前来认罪,他会念着旧情放过她,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如今他已经不相信贤妃了,这个女心机太重，太会钻营，终于磨光了他的情分。
看着痛哭流涕依旧美貌如花的贤妃，皇帝很认真的考虑，如何让贤妃的死一点也不蹊跷，不会让林家怀疑贤妃是幕后黑手，也不会让十二皇子对林家生恨。
这个问题之前偶然闲暇的时候皇帝便会想上一想，贤妃身体康健素来又小心谨慎，想正常的意外而亡，需要天时地利和。
半月前，白太医无奈说出他对林延意的腿伤束手无策，方五又刚死，这个节骨眼上，贤妃又得推迟一段日子再死，他得护住了他的十二儿子。
十二皇子性情磊落，不像他娘，爱耍阴谋诡计，如今瞧着果然是个不知情的，不枉他苦心孤诣的保他。
“说是不是朕太宽容了，一个一个都以为朕会念着旧情网开一面，以为认罪就能把事情揭过去。”皇帝问垂首恭敬而立的李忠义。
说是，那就是皇帝给了他们放肆的倚仗，说不是，皇帝就不是仁君，李忠义本就不善口舌，遂闭了嘴不吭声。
皇帝垂问不答，是为不敬，不过皇帝知道自己心腹的脾性，倒也不生气，“恃宠而骄！有恃无恐！”贤妃的倚仗就是十二皇子，十二皇子又何尝不是拿自己为贤妃作保。他们倒也没想错，为了十二，他是得事情遮掩过去。只是林延意是他嫡亲的外甥，好好的儿郎就此毁了，贤妃当真以为他还会手下留情。
“黔屼意欲暗杀戚威，误杀方五！”皇帝出声道。
李忠义明白这就是这件案子的结果，行礼退下自去安排。
待日李忠义离开，皇帝又传公孙和方家两家大家长进宫，好生抚慰了两位痛失子孙的老，下了重赏，升了官。
两位老大心中自动翻译皇帝的话，马上就要过年，过完年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天下的读书都要聚京城，谁敢闹事，朕就把他的脸面扔地上踩。
然后皇帝又给了一颗糖，丽嫔升了妃位，丽嫔育有一个皇子，还怀着龙胎，封妃也是常理，若非皇帝有意压制公孙家女后宫的地位，以她的出身和子嗣，早该封妃。
周瑶赐封明德郡主。作为皇长孙女，皇帝也不会让周瑶只以宗室女的身份出嫁，他丢不起这个。周瑶定亲的时候都不下册封的旨意，不过是恼大皇子联合众皇子请命分封诸子，有意拖延到最后一刻！
方老将军很想问，既如此，大皇子的爵位？不过觑着皇帝的脸色到底不敢问，之前请封诸子爵位已经让皇帝大发雷霆了，如今外孙女有了爵位，方老将军见好就收。
周瑶是郡主，将来分封之时，大皇子就是铁板钉钉的亲王，总不能父亲还没女儿爵位高。且以大皇子皇长子的身份，加上军功，他若不是亲王，其他皇子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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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衡乘坐软轿进宫，她的软轿是太后所赐，所以宫中也不必步行，正随意瞄着沿路风景时，瞥到方老将军和公孙大一前一后泾渭分明的行走不远处的路上，不过只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女眷和官员进宫的路，也就这一小段离得近，中间还有河流分隔。
方家和公孙家的两位老大，林瑾衡立马就想到昨天的事情上，然后一瞄芷言，芷言不动声色一点头。
林瑾衡便又放松身子靠回软轿中，等着芷言寻机会找宫中熟打探消息。
一路被抬到慈宁宫，林瑾衡发现外面候着好多宫娥太监，一直接待她的慈宁宫宫女上前替她解惑，“皇后以及各位娘娘公主太后这儿？”
“今儿是什么日子？”林瑾衡笑问，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节日的。
宫女便将丽嫔升位和周瑶获赐封号的事情说了。
林瑾衡下轿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笑道，“那可得给丽妃和明德郡主道声喜。”皇子嫡女，得封郡主很正常，只要不是公主就成，两同为郡主，可她是长辈，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长辈，周瑶照旧的给她乖乖行礼喊姑姑。
进了慈宁宫，林瑾衡被环肥燕瘦，珠光宝气的后妃险些晃花眼，行了礼又受了礼，然后被萧太后招到身边，扮演乖巧腼腆的琅华郡主，听着后妃公主来往，也不用芷言打听了，林瑾衡就从他们的话中知道方五的事情如何收场，还真是她皇帝舅舅一贯的风格，粉饰太平！
过了半个时辰，周瑶才随着大皇子妃进宫，她宫外，得到消息自然晚一些。
喜上眉梢的周瑶神采飞扬的进来。
林瑾衡笑，没有封号，周瑶这段日子肯定不好受，如今可不是扬眉吐气了。
众心思各异热热闹闹的闲聊着，话中带着机锋，说的乐此不彼。萧太后看了看林瑾衡，又望其他小辈，遂道，“外面日头好，们去玩吧！”
林瑾衡等便起身退下，离开之后，打一声招呼，携了交好的各自走开。
林瑾衡和十二公主一道随意散步。
“贤妃娘娘今日有些憔悴啊！”林瑾衡慢悠悠道，她一进去就发现，发现的还不止她一，宫妃们话语间也有讽刺，说话却藏头露尾，弄得林瑾衡不甚明白。
宫里消息只要不是过于阴私的，她都能打听到，谁让她后头站的是萧太后和重华长公主，不过打听要时间，林瑾衡觉得这问题没什么大干系，遂直接问右手边的十二公主。
十二公主也不隐瞒，“贤妃娘娘昨日带着十二哥去找父皇了，出来就有些憔悴。”
林瑾衡‘哦‘了一声，方家和公孙家闹起来，十二皇子明显是得利的，贤妃这是去喊冤哭诉了，还是其他？
这三系马，今天冤枉，明儿栽赃，比戏台上还热闹，真真假假，林瑾衡弄不清，她就关心谁倒霉了，结果大皇子和十六皇子福祸相依，十二皇子无福也无祸！
十二公主叹了一口气，“神仙打架，凡遭殃，就盼着他们消停些，丽嫔成了丽妃，以她性子，要是再生个皇子，还不得把别挤兑死。”说罢看着林瑾衡的目光隐含同情，他们家可不就是遭殃了。
林瑾衡笑了笑，低声道，“和勤嫔娘娘只管往慈宁宫一躲，拿着点心喝着茶看戏便是，有皇后，敏妃，贤妃，丽妃娘娘不会没事干的。”至于他们家，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十二公主马上转移话题，“还记得们掉池塘里那只乌龟吗？”
林瑾衡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去年两玩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直乌龟清辞园的小池塘里，也懒得命捞上来，时日久了，林瑾衡都忘了。
“去捞上来了？”林瑾衡问，十二公主这得多无聊！
十二公主清咳两声，不自道，“昨儿个闲着没事干去玩，正巧看见里面探出来一乌龟，发现就是们那只，它壳上有个奇怪花纹的，绝没认错，想不到它都长的这么大了。”十二公主比划了一下。“还生了好几只小乌龟！池塘里可比盆里自由，就没给它捞上来。”
林瑾衡看着十二公主笑的挪揄，“等出嫁，可不就自由了。”宫里哪有公主府自由。“到时候，就给乌龟换个大点的池塘。”
十二公主露出悠然向往的神色来，两闲着无事，便往清辞园而去，又沿着偶然发现的小路往池塘去。
远远的，听到一声疾呼，“阿瑶，不要！”
两下意识加快步子，突然林瑾衡脚步一顿，从树叶缝隙中，林瑾衡看见八公主以面朝天的姿势摔进池塘，对上林瑾衡视线的八公主，勃然色变。
“噗通”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救命，救命！”
从另外两个方向窜出来一群宫娥太监，惊慌失措的看着水中挣扎的八公主，两个宫女太监顾不上脱衣服，跳进了池塘救八公主。一部更是惊惧交加的看着愣愣伸着手的周瑶。
林瑾衡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也不指望那些愣神的宫娥太监，命令自己的搭手帮着救八公主，又一叠声吩咐，“们去传太医，们去准备软轿……”等八公主被救上岸之后，林瑾衡解下自己的鹤皮大裘披八公主身上，又将手炉塞给她，蹲□子关切道，“八公主，您怎么样，已经让去请太医了。”
面无血色的八公主蜷缩成一团牙齿都打颤，感觉到怀中传来的暖意，看一眼手炉，又仔细的看了看林瑾衡，心一横，哆哆嗦嗦哭道，“阿瑶，阿瑶她，推下池塘！，知道因害她被杖责，但是，不想的，只是想恭喜，恭喜她，她却，”再也说不下去，八公主嘤嘤哭起来。
林瑾衡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瑶，表情非常的震惊。
周瑶木愣愣的站池塘边，看见林瑾衡，终于回过神来，怒不可谒，“明明是自己跳下去的，休想血口喷！”
八公主被吓了一跳，忙往林瑾衡背后躲，她身型比林瑾衡还小，做出这动作来，诡异之余，又令众同情，看向周瑶的目光便带了隐隐的谴责。
林瑾衡心中一笑，推下池塘还真是周瑶能做的出来的，谁让她素行不良呢，和八公主又有旧怨，而八公主又是胆小如鼠的性子。
林瑾衡不动声色瞄一眼哭泣的八公主，八公主落水之前那抹得意的微笑可不是她的错觉，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
想不到胆小弱懦的八公主敢做这种事。是周瑶欺太甚，逼得八公主兔子急了咬起来，还是八公主蓄意报复。
要是坐实了周瑶大冬天推八公主下水，她这还没捂热的郡主封号起码得降一级，严重点，封号都没有，就看八公主能把戏演到什么地步了。
八公主突然抓住林瑾衡的手，哭着道，“表妹，是阿瑶推的，不会泅水，这么冷的天气，如何敢跳进去，怎么敢污蔑阿瑶，，”越说越急，眼泪成串往下掉，“表妹，相信，是阿瑶推的，看见了吗？”
林瑾衡深深的看着八公主，八公主无意识攥紧了林瑾衡的胳膊。林瑾衡觉得八公主此时应该惊惧的说：是不小心掉进去，不是周瑶推得！效果会更好一些。
林瑾衡摇头道，“过来的时候就见八公主掉进水里，其他没看到。”八公主想拉她做同盟，她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宫中耳目众多，谁知道有没有把这一切看眼里，孙女和女儿掐起来是家务事，她这个外甥女掺和进去指证周瑶，要是被反转过来，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她。
何况她还担心八公主能不能撑得住场子呢！假装没看到八公主得意的微笑却是可以的，谁能逼着她说看到不成，她还可以帮着把事情往大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