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万圣节前的最后几天，赫敏一直忙碌地维护着校内网。要控制住讨论区各抒己见的气氛,并将其引导到有理有据上来,又不能删帖过多引反感……她一个删帖完全忙不过来。
但如果粗暴地把所有的级长都设置成管理员的话,像珀西那样严肃死板的,一定会让讨论区变得死气沉沉。
这是一件困难的事,但霍格沃茨城堡一直竭尽全力帮助她。
赫敏隐约感到,城堡的灵能变得比以前更为不一样了,质的改变,仿佛就眼前……
直到万圣节当夜,赫敏很给面子地把【#差点没头的尼克先生忌辰四百周年晚会#】设置成了话题热点。同学们对此很感兴趣,不少纷纷决定组团参加。
但赫敏自己没去。她看着跑来跑去兴趣浓厚的小摄影师科林,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讨论区能够发布图片、影像呢,甚至能够直播画面，像麻瓜们的电视电话一样……
——现巫师界还没有那种东西，如果能够研发出来，必然是一项极为有意义的炼金产品……
所以，当她斯内普的实验台前开工时，便把小晶板悬浮面前。屏幕自动不断弹出#万圣节晚宴#和#差点没头的尼克先生忌辰四百周年晚会#两个热点话题的最新讨论结果，她时不时抬起头来瞟一眼。
大多数都文字直播宴会现场，诸如：
【哇，邓布利多今年扮演弯角鼾兽哦！】
【出现了！无头骑手队！可怜的尼克好像被欺负了……】
【桃金娘真的一直哭啊去！这难道不是宴会上吗？皮皮鬼别惹她了好吗！】
【塞德里克即便扮成了吸血鬼——洛哈特前夫？！也依旧是赫奇帕奇的王子！！】
【忌辰晚会上的蛋糕是臭的……还是早点走吧……】
连最新的电视新闻也不会有这么第一时间。
斯内普旁边讽刺地看着她：“既然们无所不能的格兰杰小姐更擅长炼金并且还牵挂着晚宴，又何必来占用她可怜的魔药教授的实验室呢？”
赫敏头也不抬地把一份泛着泡沫的粉色液体倒进粉蓝色液体：“时不时从炼金和炼药两种状态转换，能更好的拓展思维……并且，制作药剂也是让整理心情的一种方式。”
她抬头看了一眼要开口继续讽刺的斯内普：“相信这个教授也有所体会。”
斯内普听了这话，刚要继续喷也不由得哑然了。
“并不是牵挂着晚宴，而是这种方式，这种媒体，它给巫师界带来的变化，它实际上已经给麻瓜世界带来变化了……”她低头把药品盖子合上，猛地椅了起来：“想现还不会了解……连卢修斯也还不了解……”
她猛地把盖子揭开了。一股清新浓烈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传了出来。
斯内普猛地皱起了眉头，望着她方才的材料：“做了什么？”
但赫敏忽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做出来了……这个东西居然做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斯内普伸出试管取了一点药液，怀疑地把它晃到自己面前：“不认为它看起来能起什么作用——”
“不。”赫敏果断地说，“已经做好了。永久性复方汤剂的第一步。”
她猛地举起了试管，毅然地看着那清新而浓烈的液体，坚定而恍惚地说：“们找到的方向是正确的！”
“等等！——”斯内普吓得试管都快摔了，但说时迟那时快，他怎么也拦不住，赫敏就当着他的面，把那管药剂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
斯内普二话不说开始掏万能解毒粪石，同时语气都慌得颤抖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怎么能……格兰杰！太胆大包天了！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掌握手中吗！……不明药性的东西怎么能这样随便吃！——……”
他句都不成句了，长长的指间指着她，几乎都站不稳了。
但赫敏并不动摇，只是平静地说：“不。知道这药的药性。”
斯内普一愣，眼睛深深皱了起来——
赫敏慢慢地往前踏了几步，头也不回，一步一步，走到地窖墙上那面石头镜子前。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依旧熟悉，但某些地方又有些陌生的脸。她望着这张脸，不由自语道：
“神农尝百草，万户乘火箭。结局固然都不好，但世间，焉能没有这样的呢？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其实教授说得对。并非不知自己有时过于放肆……然而这就是，变不成别。念头不通达，又怎能修道呢？”
“以为，不知结局，或知结局必死而行，确实是一种无谓的逆天之勇……然而，类的精神就是逆天啊。无论是魔法、科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三千世界，六道轮回，所有能够支撑着类继续活下去的精神，就是不平之心，逆天之勇……”
“命和运，皆靠自己改变，这就是类至高的精神……所以，这也是一种改命之药！”
斯内普瞪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忽然伸手抓起自己长长的褐发，以一种快速而诡异的手法，脑门上扎了一个髻。
成了。赫敏看着镜中自己英气勃勃的脸，微笑了起来。
她转过头，顶着师兄们的发型对着斯内普拱了一拱手。
斯内普十分紧张地看着她，表情充满怀疑：“这药剂到底产生了什么效果？”
赫敏洒然一笑：“这药剂已经是十足的成品了，教授可以自己试试。”
斯内普的脸整个都黑了——才不会试呢！
他不断打量着她，看着那张莫名感到不知道哪里发生了点变化的脸，心里产生了一个重大的怀疑……
“不知道教授有没有生的某一瞬间，曾经产生不平之心过？”赫敏悠悠地望着他，“诸如不平自己身为男子？有没有想过自己若是一位女性，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斯内普大惊。
赫敏再次展颜一笑，洒然转头大踏步地离去了。
——身为女性？
斯内普心里闪过一丝嘲讽，无数念头迅速翻涌过心间。若身为女性，自己一定不会爱上莉莉，不会产生那样的感情，也不会为了莉莉的孩子而……不会变成现这样，前缘皆孽缘。
但自己如果是女性，一定会产生比小时候的自己更大的绝望。那样绝望的家庭中长大，女孩子会遭到更大的痛苦，自己的感情也会更为激烈；因为母亲，也会对父亲那样的男失望透顶，这种想法更会深深影响自己日后的恋情……
他猛地伸手覆上了胳膊上的黑魔标记。它最近一直淡淡的，淡得快让以为伏地魔真的会就此淡不见了。
——可那个黑魔信仰肆意放纵的年代，真的一切都是因为对那个男的臣服吗？
不，不是的。大家追随伏地魔，很多原因是因为绝望。爱的绝望，或生的绝望……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贝拉。那个癫狂的布莱克家的女啊，他们的身份差别很远，可那时每次他们都刻意不对视对方的眼睛。因为他从她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刻骨铭心的绝望，和自己同类的绝望……
很难让理解。但那种绝望，偏偏存着。斯内普和贝拉都知道。
——倘若自己身为女性，会变得疯狂如贝拉么？那种绝望触底，所以豁出一切的疯狂……
赫敏轻快地走塔楼间，心情轻飘飘得厉害。她只喝了很少的分量，只能说是体验一会儿，过一会儿药效就消失了；但那种恍惚的转换心态的感觉，依旧非常奇妙。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师兄们的样子。昔日的山门前，太阳升得老高，靠四翅虎上，嘴里懒洋洋地含着一棵草，看到过路的美丽师妹们就逗逗她们……
——小师妹出现了！
金妮低着头，从角落里一个小女盥洗室出来了。她脚步小小的，但匆匆的，然后猛一下被赫敏拉住了——
“金妮怎么啦？得这么急？”赫敏一只手穿过她的肩膀撑墙上，像那种BadBoy一样，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笑得很拽很邪气。
金妮不知为什么不敢抬头看她，小脸红红的。
“遇到什么事儿啦？跟说说？”赫敏调嘻似的低下头凑近她的小脸……
然后她忽然看到金妮的眼睛居然通红，看样子明显哭过。
赫敏一愣。
就这么一愣，金妮看也没看她，捂着眼睛推开她跑了。
然后“啪”的一声，什么东西从她的袍子里掉了下来，掉进了盥洗室门口的水渍里——
“喂，金妮等等，的——”
金妮完全没听赫敏说话，加快速度跑远了。
赫敏不由得耸耸肩，心里有些为金妮遗憾，心想只喝了一口，这魔药药效可就只有这么一会儿，却连师姐变脸时超绝帅气无敌英气的样子都没看到……
她捡起水渍里的东西，走进了盥洗室。
镜子里，她已经变回来了。镜中，还是那张脸个长眉入鬓、狡黠聪慧的女巫赫敏……她轻轻一摇头，满头棕色长发便都放下来了。
微微叹了一句，对着灯光看了看那个汹本子，大概是课堂笔记之类的吧——
——咦？！
赫敏猛地皱起眉头。那面小笔记本，方才分明整本掉进水里，自己是拎着捡起来的，还打算来个干燥咒呢……
但此刻，它仿佛尘嚣不染，却一滴水也没有沾上……
——等等，这不对！
灵识骤然探出，她猛地意识到了不对——这毫不起眼的小本子上，竟然有器灵！不不不，这不是器灵，这赫然是一分魂魄！
而这魂魄的气息为何……居然有一种熟悉之感……
——逆天之勇，自绝之心！
——这分明是修士的灵魂——
灵识与那分魂魄轰然碰撞，瞬间不知多少机缘造化眼前涌动变化……最后，堂堂金丹境，竟然晕了过去。
赫敏就这么一手捏着本子，一手摊开，躺倒了盥洗室内。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但霍格沃茨城堡慌了。几分钟内，皮皮鬼猛地飘了过来，她旁边晃来晃去：
“喂……赫敏怎么了？真晕啊……醒醒啊！学校里出大事了！”
“……快醒醒啊！不会真的有事吧？都出事了其他怎么办？刚才有用血墙上写字，洛里丝夫被石化了，哈利他们就案发现场，现都被怀疑他们是斯莱特林继承了……”
“到底怎么了啊！城堡说他都快吓塌了啊！求快醒醒啊！桃金娘都快回来了，为什么要晕她这儿……”
怎么喊都没用，皮皮鬼干脆抬头和城堡交流：“不然把她送到医疗翼去？”
但城堡沉默了。
皮皮鬼低下头，迟疑地看着她手中的日记本：“呃……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骤然间，盥洗室的地面陷落了下去。皮皮鬼的迟疑中，赫敏消失了石头的墙壁里，已不知被四通八达的城堡内部通道送往了何方。
“皮皮鬼居然女厕所里！”桃金娘的哭声从后面传来，“可真恶心！……”
“不要说……哈利……对谁也不要说。”群散去后，德拉科紧紧捏着哈利的手心，觉得自己的掌心里都冒冷汗：“罗恩纳威也不行……千万不要说。不要说们会蛇语的事情。”
“为什么？”哈利茫然地看着他。
“答应，不要说！”德拉科眼前仿佛还掠过洛丽丝夫被石化的样子，以及血写过的“与继承为敌者，警惕”……
还有，当这一切出现以后，从幽灵忌辰晚会上出来的众那副惊惧、怀疑的姿态……甚至有些，流露出了恨不得置他们于死地的表情——
“好……那赫敏呢？她……她可以说么……”哈利低声道，“海尔波的事情，们应该告诉她吧……”
“对……可以找她说……”德拉科紧紧抿住嘴唇，“但除此之外，谁都不要说……们先去找她吧。”
这个夜晚，包括之后的很多时候，他们不知道，学校最紧张的时候，他们将怎样也找不到赫敏。
城堡墙体内的隧道轰隆隆地响过，最终某一间六角密室内，她再一次被弹了出来。
幽暗的、绿色的密室内，墙壁上饰着无数盘旋的蛇，簇拥着最高处展翅屹立的巨大羽蛇。羽蛇的神奇清冷而出奇的高贵，仿佛自云端之上看着众生的命运。墙壁六个方向燃着六盏鲸油，千年不灭。
她依旧昏迷，手紧紧捏着那本日记。城堡沉默着把她移到了密室中央某个六芒星的复杂法阵上。法阵用金色的线细细绘制过，每一道墨迹都和一千年前一样焕然如新。
幽暗的长明灯中，某种古老的仪式被启动了。空气中，仿佛飘来遥远的歌谣。随后六芒星阵闪烁起令震慑的光芒，光芒瞬间吞噬了赫敏——片刻之后，密室内再次空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