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有诗云，超凡不用肮脏骨,认褥莲是后身。
赫敏法效先,以金丹之力,尽数点化房中红莲。霍格沃茨与护校蛇怪都看得真切,那红莲竟煞是有灵,不大的莲藕生生连了一起,隐隐现出一副先天道体躯干,厚厚莲叶径自化去,生成发须,缠绕的莲茎又自行缩入藕节之中,化为体内肠道,却全无浊气。只留下一颗小楔苞,空中迟疑了一番,才没入胸前，似是化为了心脏。
——这莲花点化以后，所成之躯似乎并不见小？
众这才皆松了口气。
赫敏面不改色，法用先天，气运九转，从早已准备好的日记本中抽住汤姆魂魄，望莲花里一推，喝道：“此刻不成形，更待何时？！”
密室内瞬间红光大作，刺的城堡与蛇怪几乎都睁不开眼。
再次睁眼后，室内气象却又有不同了。
赫敏撤去了结界，闭上眼睛，缓缓调节胸中翻涌的真气。一时间她忽觉突破了某种桎梏，体内金丹不断旋转，磅礴真气疯狂涌入丹田之中，又朝着无数筋脉处奔涌而去……
城堡却顾不上她，飞快地跑到水晶棺似的池水边，急切地叫道：“汤姆！是汤姆活过来了么？！”
海尔波默然不语地低头望着水晶寒泉中浸泡着的小小躯体。那里方才还是一团莲藕，此刻却变成了切切实实的肉身，从莲花上生出了一张略带熟悉的脸，双眼紧闭，全身莹润白净，仿佛出尘不染，却又带着隐隐的暗黑气息。
——可是……那是汤姆么？
——灵魂确实是汤姆的气味，但海尔波从没见过这个年纪的汤姆，一时间不敢认了……
烧鸡空中端详了半天，开口道：“倒也不错……少了七日成熟，居然能拼成个形，虽然小是小了点，不过，这少年的感觉，倒是有点像主以前的情缘呀……主！”
凤凰猛然惊觉，喝了出来。
城堡与蛇怪迅速回头，顿觉不好——
赫敏强行摁j□j内翻涌的气息，呼吸之间亦有些困难，喉头一甜，生生吞回一口鲜血——她伸手拦住了城堡焦急的询问，依旧面不改色地说：“海尔波，继续留这里守着。城堡也是——但要先送去天文台。”
霍格沃茨知道事关紧要，面色凝重，马上应下。顷刻间，赫敏便觉得脚下一空，自己与烧鸡又被运进了轰隆作响的城堡通道之中——
烧鸡拍着翅膀，紧紧盯住她：“居然是这个时候？以为不会这么快……”
“不错，亦没料到。”赫敏抹去唇边鲜血，“那又如何？此刻便此刻！”
——轰ｄ隆隆！
劈天盖地的雷声如浪潮般汹汹而下，赫敏此时敲从通道中大步踏出，毫不犹豫地仰头迎了上去！
又是平地数声雷，城堡内学生们都吓了一跳。然而不列颠的天气本来就说变就变，神奇生物觉醒也不是天天都有，并未有多作议论，一时间城堡内众不过是开始迅速关窗。
——轰！
又是一阵九天神雷轰然降下，打得她浑身战栗，筋脉宛如悉数着火一般，疼痛难忍……然而，赫敏却心地清明，毫无惧意。
——雷劫……
——居然这个时候！
也许是她每夜勤修不辍，也许是刚刚做成了汤姆复生之事，了却一桩因果，又结下一番功德……总而言之，她体内真气滚滚，桎梏尽破，这是要晋级元婴境了！
元婴乃道胎，三花聚顶，体内真元金丹尽数化作无相法身。
从金丹境跃升元婴境，便才是真正踏进了登天之路的门槛！
结成道胎法身，与凡再不遵从同样之理，必然要经过天道雷劫考验。虽然，是否经得过这场雷劫，不过是登天之路的第一步……古往今来，却有无数停了此处！
逆天修道，难如登天。
练气中筑基者万中无一，筑基中真元境者十万中无一，真元化灵海者三十万无一，灵海修得金丹者百万中无一——金丹境之后，更不可想象，无可计算，唯有登仙路上的累累白骨，化作后心中的悲意。
——晋级元婴之雷劫，她前世已经经过，本应早已熟门熟路……
——然而……她前世，却是因雷劫而身死道消的啊！
九天凤凰忽然长鸣一声，展开双翼，幻出流光溢彩的本相。那场景美不胜收，然而此时乌云压顶，无欣赏。它飞空中，紧紧盯着赫敏，若她心中因此留有心魔，自己便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主……
然而，雷劫只是一道一道劈了下来，照得天文台上电光闪闪，赫敏却始终静静调息，面色如常。
——不对……
烧鸡一愣，它忽然看到，伴随着轰隆雷声，虚空中竟也生出了无数条浩荡的造化之气，朝她涌去……那些雷劫，除了前面几下洗髓伐毛、改造肉身的之外，后面尽数被造化护住，竟然没有伤到赫敏分毫。
“原来如此……”赫敏结起手印，乌云与闪电中喃喃道：“这滔天的功业，竟然如此……以前，却是只顾修行，没尽过多少功德——是了，原来的世界，众生互相倾轧，虽灵脉充足却残酷无比，各自行其是，又怎来以功德修真的机会？只有这个世界，才有立功德、斩三尸，修道封神之事……”
她抬头，褐色眼瞳直直对上高天之上，翻卷的云层中，那些倾盖而下的、裹挟着另一个位面气息的雷劫，忽然停息了。
翻卷的乌云呼啸着散去，日光重回天际，一片灿烂。
她缓缓站了起来。褐发依然是那个褐发，明眸依旧是那个明眸，一呼一吸之间，气象已经与过去不同。
烧鸡扑着翅膀飞了下来，停她身边，绚烂的羽毛仿佛流光凝成：“恭喜主晋级元婴。方才数过了，元婴雷劫通常不过十八道，主一共得了二十五道，多了七道——比前生的二十一道，更多了四道。”
“是么？”赫敏笑着摸了摸它软软的毛。
“是了，二十五道元婴雷劫，大陆上也算资质过。所以主这一世的身体，资质上更为天才么——”烧鸡坏坏地看着她。
“多几道又如何？”她仰天一笑，尽数吐出胸中不畅之气：“原是没想过，此事竟还有这种因缘……造化之气，果然非同一般！”
“哦？”
“原先处处对这一位面不以为然，它过于低武低魔，空间亦比前世小得多，灵气与上古相比，更是稀薄至此，堪称末法时代……踏遍万里山河，看过无数巫魔修士，根本不相信他们真能得道。然而却是错了。”
春风拂面，少女目光明澈，心中更为明澈，自行答道：“三千世界，都有自成之道。天道不仁，却留一线生机。任何世界都有其自成之法，怎能因原来固有的眼光，而否认现的世界呢？天地间自由因缘，蒙造化庇佑，方能托生于此，却是今天才明白了这一点。”
一转眼，又是蝉鸣将起的夏日了。
赫敏来往的车站一一拥抱、告别了每一个酗伴。她穿着牛仔裤，拖着行李箱跑到车站小摊边买了瓶冰可乐，又拖着行李箱蹬蹬地跑回来，笑着递给等待德思礼一家的哈利。
黑发小少年蹲那里抬头看她，一时间国王十字车站阳光灿烂，汽水凉得有些不真实，赫敏晶莹剔透的脸看上去也有些不真实。
“呃……赫敏。”他挠挠头，“其实一直想说了，感觉长变了一点……”
“是变漂亮了吗？”赫敏笑嘻嘻地靠墙上，把瓶盖捏手上转。她的衬衫很宽大，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九十年代伦敦spicegirl。
“嗯……是的。”
“哈利终于发现啦！”赫敏指着他，满意地说：“长大了哦！罗恩纳威德拉科早就发现了好么！”
“呃……”哈利决定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不是一直都用空间装备么？怎么这回想到用箱子……”
哈利身边也一点行李都没有。他手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手表，是赫敏圣诞节送给他的炼金装备，里面有好几个平米的空间，所有的东西都里面。他现一点都不担心德思礼一家会扣下他上学用的东西了。
赫敏拍了拍自己的箱子，摊手：“因为这样才有旅行的感觉呀！突然很想体验一下嘛！”
哈利不由得转头看向那个箱子。它其实并不太像当代麻瓜们用的行李箱，不是那种厚厚塑料皮制成的，而是有点类似于世纪初英伦贵族们出行时用的那种精致大皮箱——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最关键的是，它上面挂了好大一串锁，居然是那种古老的黄铜锁，很难想象现的麻瓜们会用这种箱子。
这只箱子的存，让打扮很正常麻瓜风格的赫敏被来往行频频注目。
然而赫敏只是笑眯眯地拍拍那只大箱子：“不是么？这么大的箱子，才有旅行的感觉吧！这里面大得可以装进去一个的哦！”
哈利愣愣地点点头，然后德思礼一家来了，他不得不和她挥别，又拖着沉重的心情走向了十三岁的暑假。
他并未看到，小衅鸡从赫敏衬衫后露出了一个脑袋，看上去畜无害地低语道：“他泡得差不多了吧？可以放出来了吧？”
黑暗。漫长的黑暗。
汤姆感觉自己沉陷海洋里，不断飘荡……飘荡……飘荡了很久。意识与肉体都是虚幻的……不，肉体确实是虚幻，而意识……自己本来就不是完整的吧？
漫无天日的黑暗中，他恍恍惚惚地这么思考着。
那种感觉似乎像回到了母腹之中，思考的力量被削弱到了极限——不是出生后的痛苦，不是日记本中五十年的孤独……但是，但是，也不是出生之前。
他忽然意识到，母腹中应该是温暖的，安定的，平和的。那时候，自己还是被保护的。
——不不……
——可是那个傻女，她真的保护过自己吗？她难道不是活得只剩下绝望，又把生命的绝望留给了自己吗？
出乎意料的是，想到这一点，他并不觉得愤怒。周围的这种空间，给了自己一种锁定一切情绪的，飘渺感觉……不是悲愤，不是喜悦，不是欢乐也不是伤悲……不是活着！
“Tom……Tom，wakeup……”某个声音远远地说。
汤姆猛地心中一惊。
他开始奋力向上划去。他还不能死！无论如何也要真正活下去ｎ到万万年ｎ到永远ｎ给每一个让自己痛苦过的存看……哪怕……
——哪怕堕落成魔！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自己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泡水晶棺材般的容器中，容器里是寒冷彻骨的水。然而，奇怪的是自己一点也不冷。
周身一片黑暗，似乎是某个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一缕光从头上打下来。
赫敏用最后一把钥匙打开黄铜锁，打开箱子。她蹲箱子空间的入口处，对着泡水中的少年伸出手，微笑道：“上来吧……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