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忤逆大罪

    杨坚沉吟半晌，才满心悲恸地说，“杀我？倒不是，皇上他再也杀不了我了，他……驾崩了！”

    躲在窗根儿下，听到父亲如丧考妣的声音，杨广的心倏忽之间沉到渊底，他听不出父亲是忧伤还是欢喜，只觉得，天大的事儿发生了……

    “好好的，怎么就驾崩了？”

    母亲的声音反而沉静安稳，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难道这是母亲开心的事儿吗？杨广不明白……

    杨广再一次听到了父亲的长吁短叹，“唉！北方刚刚统一，他就英年早逝，才三十六岁，实在是可惜啊！唉！”

    独孤伽罗的声音降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地步，“我承认，宇文邕不是一般人物，这个皇帝非同小可，不过，他去世，你应该高兴才是啊？那罗延？”

    杨广的父亲有些惊恐失色地大声诘问着他的母亲，“啊？高兴？高兴什么？你疯了？独孤伽罗，这是忤逆大罪，你……你想掉脑袋吗？直呼皇上名讳，皇上驾崩幸灾乐祸，这些可都是忤逆大罪啊！”

    杨广和杨勇都把头低得更低，藏在竹林之下，杨广又把阿五按了按，他们猜得不错，杨广猜父亲会向外张望，被他发觉就糟了，爹爹疑心重。

    果然，杨坚站起身，打开窗户，朝外张望了一会儿，见窗外竹影婆娑，阴风习习，没有一个人影儿，才放心地重新关上窗户，走回去……

    父亲说的“掉脑袋”的言辞，吓得杨广胸口也不住地“扑腾腾”地乱跳，虽然他年纪尚小，也就是十岁光景，但听到掉脑袋，他还是明白其中厉害的，不过，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父亲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母亲沉默许久，才从容自若地继续说，“你想想，那罗延，我为什么说你应该高兴？”

    那罗延是杨广父亲的鲜卑名字，父母在人后常常这样彼此称呼，以示亲热，杨广不由得微笑着，心里羡慕父母的恩爱情长，他们的确是世上最恩爱的夫妻，堪称人间楷模……

    父亲杨坚似乎依然没有想通，继续长吁短叹道，“独孤伽罗，我就是高兴不起来！他是个好皇帝！唉！才三十六，又留下那么一个不争气的太子……”

    母亲没有接父亲的话，而是沉思默想着什么？阿五按捺不住了，伸出双手，踮着脚尖儿，准备去够窗户，显然，她是想偷偷把窗户纸抠个洞……

    杨广连忙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捉住妹妹细嫩雪白的小手儿，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唇儿，附到阿五耳边，低语哄着妹妹，“嘘……阿五乖，不要出声儿……”

    阿五正准备挣脱，被二哥捉住，还捂住了嘴，只能摇着头，睁大漂亮的大眼睛，有点儿恼怒地瞪着二哥，继续耐着性子，在窗根儿下听着……

    母亲没搭腔，父亲说话了，“是啊！宇文邕从小就得到先帝喜爱，他忍耐宇文护杀兄之仇，比韩信还要有涵养！这么早就猝然长逝，可惜，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