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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声声迭起,陨落星辰(二)

    音乐听了,她有点失落,因为没有任何鲜花以及掌声,等到慢慢走下台阶,观众才苏醒了过来------雷动的掌声传遍舞厅------

    “哎呦,丫头,真是我的福星啊,你一定要到我这儿来,一定要得,多少钱我都付你,将来你有名气了,可别忘了我。”老鸨走上来一阵大嗓门,跟吆喝没什么差别。

    有人还给他松了两百美金,那些跟在他们身边的女人,一晚可能都未有这样的小费,那黄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五官真是立体,要不是语言不同什么的,当真玉玲会考虑这么财大气粗的外国人,那英文名字的,说起中文来,很难入耳,抓着玉玲的手亲吻了几下,她要缩缩回来的时候,老鸨就掐了她一下,耳语说这是西方礼仪,莫要见怪,以免笑话。

    外面一阵风光后,她回到化妆间换衣服,这下子不比刚才了,很多那会儿不愿意帮她打扮的,现在像挤猪圈一样,生怕没吃的。

    她很高兴,发自内心的,瞧了一眼窗外,那月光洒向玻璃瓦,流光溢彩多妖娆。

    慢慢的,翻滚的烟云,露出了一轮明月,凄凉的清辉照着她沿着萧条的大道,一路上只见灯火缭绕,不时几片白雪寂寞而惆怅的迎面向身上飘来,唤醒了她的刚毅和欢颜,悄然地驻留于此来消磨夜的幔帐。

    那夜,她确实很疯狂的解脱了一些什么,内心的庞然霎时间没有了,她不计较些什么,做该做,想该想,特别是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岂能容忍娘家和婆家这些玩意儿的骚扰,她算是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管好坏与否,她在想有些东西还是让它“自然分娩”的好,因为也没法批量生产,也不能剖腹产,自然分娩才是最适合婴儿的出生!不过要等我分娩和生产,还得我进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年月中,可是当前这个问题就着实让我无法在这里从一而终,寄托终身。

    她走了一会儿,想了很多,觉得家里一定不会接受,可她没有惊讶起来这倏忽即逝的转变性想法,只是稍微心里有点压抑,纵然这样,玉玲也知道这是自己一直以来所存在的信念和追求:在玉玲的幻想里,这些就是魔幻乐园的唯美边界,轻轻地跨过去就是永恒、无限的人间桃花仙境,然后永无止境地去幻想神奇的源泉或者沐浴在那齐颈的膏土里面,在那里,玉玲可以把血管中每一滴污血情理干净,把身体里所有扰人心魂的癌细胞都焙干------但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用无谓的理想去编织着所谓的自己的故事,这终究只能被真实存在的世界所遗弃,内心另一个自己嘴角蜿蜒一笑,平静中有些许鄙夷:这女人永远都在做问号的事情,却得不到句号的结果。玉玲感到一阵恶心,又羞耻又害怕。但她无法遵从内心的建议,对玉玲的失望就像植根在她血脉里的一团火,尽量将这种不屑的“奢望”隐没在她的阴影里面。

    泼溅,泼溅,又泼又贱。这是玉玲内心现在对自己的心里话,所以弄得她一阵头痛。

    之后,转身之际,一脚将乞丐的破碗踢掉,里面的零钱,四处飞扬,那名乞丐吓得从轮椅上跳了出来,双脚灵活的追逐这些散落的零钱,四周围观的群众本以为玉玲这是欺负弱小的表现,可是见到这乞丐如此,便哈哈大笑起来。

    四下万籁无声,窗外夜幕沉沉,全无一点亮光,平日那动人的星光,今晚也由于阴天而概不露面了,压抑心底的期望在这一刻冲破理智牢笼,“我想起一句话,既然做了别的马前卒,就得干马前卒的事,如果最终事情难以挽回,那就不妨努力为自己的将来多捞一点胜算。

    此夜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似清明,入夜重门静,繁星夜静点缀晚空,弯月悬穹,乌云时遮时散,银光微洒,屋下悠然荡起秋千影,残花落于旁,玉玲的家恰似酩酊醉汉,浮浮沉沉,阴霾恐怖。

    准备进门之际。

    “正在想什么?”一个厚重温柔的声音传过来,玉玲马上起身,惊恐的表情若隐若现,“谁?”黑暗中开始浮现一个影子。他慢慢走出来,带着满意的微笑,让人有点觉得奸计得逞之后狂妄之感。

    “箫先生!这么晚为何还在这里?”

    “来看看你今日的风采,实在是佩服林夫人的魅力,你几乎让那些人都目瞪口呆。”

    “过奖罢,别人眼里,也不过风尘女子。”

    “夫人谦虚了,趁着你现在大好时光,再过几年,笼子的鸟儿再美,也失去对天空的认知了。”

    “我一介女流,乱世之中,涂个安稳即可,过多的话,自己扛不来。”玉玲的矜持不知道是在弄些什么东西,明明已经接受了景柳信里面的内容而来到上海最着名的舞厅又唱又跳,但景柳并不觉得这妨碍了什么。

    玉玲总觉得她很幼稚,追求这些东西,劳神劳力,可是最为讶异的是,她的信念与追求突然间变成一块磁铁,不经意间接受了她全部的思想频率,似乎跟随了“它”,如磁铁般,引领到想要的事物那儿去。之前那些羞于启齿、隐藏着的欲望也被戳穿了,追求的力量在召唤着她,但是她的灵魂却望而却步,这只是对她之前的不良欲望和罪过深感愧疚的一次自我洗礼。

    她看了看夜色,“夜深了,先生趁早回吧,免得如夜更冷。”说完,她推开了大门。

    景柳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不说也罢,尽是苍凉,他觉得事情会随着他的想法慢慢如愿以偿。

    窗外景致千篇一律,毫无起伏的原野,白的雪,黑的土,错横枯黄的枝条,漫漫路途本身已够乏味,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压抑和拘谨,以及某种无法描述的怪异氛围。在这趟飞驰而封闭的列车里,玉玲的沉默,阴郁、思绪,全部交融在一起,令空气都压抑得无法呼吸:玉玲们感受就像那个寒冷的冬日清晨送来破旧的衣服一样无情,见到景柳,有点迫不及待,有点期待,却也在自顾自的哀怨、欢喜。

    末然也刚进屋,见到玉玲正在更衣,脸上的浓妆还没有卸去,现在的他无法把他内心的纠结向她表露出来,他全部的生命似乎都被瞬间阴暗且难以言说的感觉束缚住了,撅起嘴,催下头,痛恨这种感觉,一种背叛和遗弃,或者是难解的心痛让他快要怒气冲天。

    玉玲并没有察觉到。

    毕竟刚才去了自己喜欢的地方,做着喜欢的事儿,周围的一切,被忽视都是不可避免的,玉玲好像也是一个毫无自制力的人,而且一切都缘于她对自己接触过的人都会产生一种自发的掌控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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