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遇

    许思源也不例外，随工厂搬迁到这深山小镇旁几年来，他也因怕小镇上的这家裁缝店把衣服给做糟蹋了，而从未在这小店里做过衣服。他的内衣、外衣都是在C市做的或买的。多年来他一直保持着这一习惯。

    但他这固有的习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挑战。这天是星期天，休息。早上起床时，他没像平常上班的日子那样一起床就穿上工作服，而是穿上了一套中山装。他突然感到刚穿在身上的中山装好像把自己给绑住了似的，很不舒服。朝身上一瞧，中山装已变得又小又窄，袖口离手腕关节足有三寸远，裤脚离脚踝骨足有半尺的距离。这样穿出去，还不丢形象呀？！他赶紧将中山装脱下，换上一件夹克衫和另一条长裤。他意识到必须赶快重新做一套中山装了，不然就没有换洗的衣服了。他蓦然记起他这年春节在C市临返厂的前一天，姐姐送给他一块毛华达的面料。姐姐说：“……这是别人送给你姐夫的，他的衣服也够穿的了，我看你也没有什么衣服，你就拿去做身衣服吧。”他就将这块面料带回厂里来了。现在刚好用这块面料做身衣服。突然，他又想到他早已打算今年年内直到明年春节之前都不回C市去度假了。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在明年春节之前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都不可能到C市去做衣服了。但衣服不做又不行，不然的话，他将会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没有衣服可换洗。

    怎么办？思来想去，他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就近在小镇上的裁缝店里做衣服。可他又担心这个小店会把这块面料给做砸了，这可是块价值一百多元的上等的毛料啊！犹豫再三，他最后决定还是在小镇的小店里做。他想好了：如果万一衣服做得不伦不类，就将就着只在这大山沟里穿，这样总比没衣服穿要强。

    正准备开箱取面料，他突然又想到姐夫的身个没有他高，别人如果是按姐夫的身个送的面料，那自己做身衣服就肯定不够。他又担心起来。但最终他想，面料够不够只有到裁缝店里量了才知道，万一不够——再说。于是他从箱子里拿出面料后，就奔小镇的裁缝店而去。

    没走一会，许思源已来到小镇跟前。

    小镇与L厂挨得很近。L厂坐落在一个山坳里，东、西、北三面被群山环绕。小镇坐落在南面的山坳口外，距L厂不足百米。小镇的北边即靠工厂的这边是一片青砖黑瓦的老民宅，住有一百几十户人家。这片民宅的南面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公路。经过小镇的这段公路的两边各有一排比老民宅要现代化一点的房屋——它们或是两三层的钢筋水泥的小楼或是红砖红瓦的大平房。这些房屋分别是五金日杂商店、布匹商店、副食品商店、储蓄所、邮电所、长途汽车站等等单位的所在。距小镇南面约五六十米处，有条杏由东往西流经小镇。小镇东头的河面上横跨着一座公路桥。小镇往西约百米的公路旁，有棵古老的银杏树，古树高大挺拔，冠盖如云，气宇轩昂，虽历经千年风雨沧桑，但仍然年复一年地焕发着春华秋实的光彩。小镇和杏因此树而得名——银杏镇；银杏河。

    许思源穿过小镇中间的一条青石板铺路的小巷，来到小镇南面的街面上。他径直来到一座挂有裁缝店招牌的崭新的红砖红瓦的平房跟前，然后走了进去。

    店内宽敞明亮。店内左边的一面墙跟前摆有两张长案台，其中一张案台跟前，有位老师傅正躬着腰在裁剪布料。店内右边的地面上整齐有序地摆有八台缝纫机，有八个女工正分别坐在各自的缝纫机跟前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许思源来到老师傅的跟前，说明来意。老师傅转过身朝女工那边喊了声：“小乔，给这位同志量量尺寸。”一位侧背对着许思源的女工停住了正在转动的缝纫机，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

    许思源连忙拉开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面料……

    “同志，你要做么样的衣裳？”一个轻柔甜润的声音问道，宛若莺啼燕鸣。

    许思源连忙抬眼一瞧，一位好像还不到二十岁的靓丽耀眼的姑娘，正娉婷玉立在他的面前。“啊！是她呀！”他心里一阵悸动。

    “你好！是你呀！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他的问候脱口而出，并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

    那姑娘似乎也认出他了，长长的眼睫毛下的一双大眼睛忽闪了一下，羞涩地微笑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