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找到根源

    一九七九年的阴历除夕这天清晨，许思源和厂里其他家在C市的男女职工分乘几辆敞篷大卡车，顶着刺骨的寒风前往C市去过春节。假期从除夕到初七共八天。

    头天晚上，乔溪将自己的一张三寸的半身玉照送给许思源。照片中的乔溪身着一件款式典雅颇有品味的羊毛衫，含蓄而略带羞涩地微笑着，让人顿然感到一股娴静、淑雅、温婉的气息扑面而来，并沁入肺腑。

    乔溪还专门为许思源的父亲织了一条羊毛围巾，托许思源带给他父亲。围巾是用瓦灰色的羊毛线编织的，还织有呈菱形的几何图案，既厚实又美观。

    为了这条围巾，乔溪又不知熬了几个寒冷的夜晚，花费了多少心血……一想到这里，许思源的心里就一阵心疼。

    厂里的车子是下午两点钟到达C市的。

    下车后，许思源就匆匆地往家里赶。

    来到家门前，许思源掏钥匙打开套间的正门，然后直奔父亲的卧室。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猛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父亲正与一个女人在床上干劲冲天地大干男女之事。

    刹那间，许思源的脑子里猛然一炸，一下子明白了：调函迟迟未下达，原来这几个月老爷子一直沉溺于肉欲之中，早把调动的事全然抛至九霄云外去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地吼道：“搞够了吧！”

    床上的两人闻声猛然一抬头，看到正怒目而视的许思源，大惊失色，乱作一团……

    许思源退出房间，带上门，站在客厅里。

    不一会儿，一个已穿好衣服的陌生的中年女人从房里慌里慌张地出来，穿过客厅，拉开套间正门，匆匆地走了。

    许思源回到房里。已穿好衣服的老爷子坐在书桌旁，点燃一支烟，对许思源瓮声瓮气地说：“回来了。”

    “回来了。老爷子，我说从去年六月份到今天好几个月过去了，我的调函咋一直迟迟未发下来呢？敢情是这几个月你又在忙于‘打野食’，走火入魔于肉欲之中啦，因而把我调动的事弃之不管了。老爷子，你知道吗？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来，你在这里极尽肉欲之乐时，你的这么大的年龄还未结婚的儿子却在遥远的大深山里天天望眼欲穿地盼着调动函的到来，盼得我心里是毛焦火辣。你是知道的，我早已打算调回C市后再解决婚姻大事，可你都这么大把的年龄啦，又结过几次婚啦，儿女都这么大啦，却还把你的肉欲看得比你儿子的婚姻大事还重要，比咱许家延续第三代香火还重要，如果因为你的原因中断了咱许家第三代的延续，你将如何向咱许家的列祖列宗交代？！”许思源面如冰霜地说，心里恨恨不已。

    猛然间，许思源又意识到，调动的事之所以搁浅，还不只是因为老爷子忙于肉欲而全然忘记或没时间去催办那么简单。根本的原因其实是老爷子在人为地拖延。因为许思源调回C市后，就会天天住在家里，天天在老爷子的跟前，老爷子怕这样一来，许思源会对他“打野食”起阻碍甚至破坏作用，所以老爷子对许思源的调动采取了无限期拖延的“办法”。

    许思源的判断是有根据的。他从农村被招工回到C市后，很快就发现一直闲住在家的老爷子经常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到家里来“胡搞”。许思源当时想，自从老爷子第三次离婚后，单身也有几年了，他的生理也需要发泄，因此也没把这当回事。但是，还是出乱子了。原来这些女人并不是给老爷子白搞的，是要收费的。老爷子几次“赖账”，先后几次被“卖肉女”叫人暴打致伤。每次都是许思源将老爷子送往医院诊治，并陪护，照料，直到出院。但是，老爷子嫖娼成瘾，积重难返。最后一次出院不久，又把“卖肉女”带到家里来，被许思源撞见并当场将其吼走了。许思源严肃地劝老爷子正儿八经地再娶个老婆，免得搞邪门歪道把老命搭进去了。从此，许思源再也没看到老爷子把“卖肉女”往家里领了。但是，许思源上班时或不在家时，老爷子还是照常我行我素——把“卖肉女”领到家里来。许思源心里十分清楚。

    现在看来老爷子那为了一己的肉欲和私欲而不惜损害甚至牺牲亲人的人格、尊严、幸福和利益的坏德性又在兴风作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