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女流浪汉
那个戴着惨白面具的女人还在那里轻幽幽地旋转,春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一些不知名的花香。
在春天的花香里旋转的女人越来越朦胧,她缓慢的唱腔和更加缓慢的动作,如同死亡对人生的缓慢啃噬,似同一只白胖胖的蚕趴在你青春的肌肤上明确无误地吞噬着时光,你感到恐怖却有无可奈何。在这样的吞噬中,有些人更加坚定地珍惜和享受生活,有人却颓废地挥霍人生。
当然也有人什么都不想,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凉。
这时安铁就感觉白飞飞的手有些发抖,白飞飞的手又紧紧抓住了安铁的胳膊。安铁觉得自己能够感受一些白飞飞此时的惊慌,有一些东西在毫不留情地流失,如果你不把握机会抓住,你将会和这个眼前的幽灵一样,成为一个在黑夜里不停叫门的哑巴,这种痛苦是,你就在你想靠近的人身边,但他却永远不知道你的存在。
白飞飞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冰凉冰凉的,的眼睛一直盯着安铁看,慌乱而激动。安铁搂了白飞飞一下,用手拍了拍白飞飞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安铁和白飞飞俩人,安铁叫来服务员问李海军去哪了,服务员说:“那位先生结完帐走了。”
安铁问:“留下话没有?”
服务员说:“没有。”
在送白飞飞回家的路上,安铁给李海军打了几个电话,手机一直关机。
一路上,白飞飞出奇的乖,很少讲话,快到白飞飞家楼下的时候,白飞飞小声说:“我还是跟你回家吧,今天晚上我不想一个人。”
安铁楞了一下,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白飞飞说:“瞳瞳睡的不是双人床吗?我和瞳瞳一起睡。”
安铁说:“那行。.”
俩人一路静静地回到安铁那,安铁觉得和白飞飞在一起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好像应该很轻松地说些什么,但这是一个奇怪的夜晚,许多奇怪的故事总是从夜晚开始的。
瞳瞳在床上看书,见白飞飞和安铁一起回来,瞳瞳很高兴。
白飞飞把安铁扔在一边,只顾和瞳瞳说话。
白飞飞搂着瞳瞳说:“小美人,怎么样了?”
瞳瞳有点羞涩,笑着说:“可以下地走了,就是不能走太快,没事了。”
白飞飞说:“别乱走,小心伤口裂开了,这两天白姐姐过来照顾你,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瞳瞳天真地仰起脸,兴奋地说:“太好了,我还没跟别人一起睡过觉呢!”
安铁站在一边,插不上话,就向白飞飞和瞳瞳道了声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安铁心里有点空,感觉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都怪怪的!安铁听到卫生间传来叮当的响声,估计是白飞飞在洗漱。
安铁皱了皱眉头,白飞飞一直让安铁很迷茫,有时候自己非常搞不清到底和白飞飞是一种什么关系,也不知道白飞飞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安铁觉得自己非常了解白飞飞,就像白飞飞了解自己一样,有时候,又感觉对白飞飞一无所知。自从和白飞飞有过一ye情之后,白飞飞表现得毫不在乎,后来白飞飞到全国各地去逛了小半年,据她自己说在外面这半年,她喜欢过两个男人,回滨城后又和一个男人同居了近两年又分手了。
此后,她的男朋友就三天两头换,你都搞不清她到底交了多少个男朋友,甚至搞不清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但安铁觉得白飞飞这些年来一直就和他在一起,即使是她独自出去旅游的那半年,安铁也觉得白飞飞从来没有离开,这感觉让安铁有些奇怪。就像李海军一样,安铁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即使李海军也经常出去旅游,而且一走就是一两个月,但安铁就是觉得白飞飞和李海军6年来天天都和自己在一起,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那一年,白飞飞在安铁请她吃过那顿饭后突然就消失了。
在白飞飞走后半年里,安铁不停地和各种各样的女人纠缠,这些女人当中有网友,有经常泡吧的小白领,有在婚姻的围城里空虚寂寞的少妇。
安铁真诚而动情地和她们一起赤luo地面对着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无聊的夜晚,互相用对方的体温给这荒凉的人生些许温暖。
时间一长安铁开始烦躁,空虚得不行,和安铁在一起的女人们,开始的时候都热情如火,但很快这些女人就像烟雾一样各自散去,不留一丝踪迹。回头碰上或者聊起来的时候就跟不认识你一样。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安铁和这些女人相遇与缠绵,就像在一列长途客车上打盹之后的一次陌生而热情的谈话。
就在一天晚上,安铁百无聊赖地坐在酒吧的一角,在那里低头喝酒抽烟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在他的对面坐下,拿着一瓶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安铁抬头一看,是白飞飞!她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看见白飞飞,安铁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妈的,你跑那去了?大半年了也没个消息。”安铁冲口而出。
“怎么?想我了?”白飞飞笑嘻嘻地说。
“还真有点,我是个诚实的人,不说谎。”安铁说。
“我还不知道你,狼子野心,老实交代,这段时间又糟蹋了多少黄花闺女啊?”白飞飞说。
“操!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啊,我不就是在酒吧嘛,有什么说的,说说你吧,这半年都干嘛了?”安铁到现在才想起问白飞飞的情况,仔细看了看白飞飞,看见她身上穿着一身竖条纹蜡染的坎袖连衣裙,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原来的长发现在剪成了小平头,全身打扮极其简洁素雅,惟一没有改变的是手腕上的那条纱巾还是那么鲜红,就这一点红,使她整个人跳动起来,整个人显得异样的妖媚。
“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啊!”白飞飞说。
“美女见多了,像你这么美的美女还真是少见。”安铁说。
“小子还那么会说话,这样的话,对女人总是管用。这半年我见过有性格的男人不少了,像你这样我看得顺眼的还真不多。”白飞飞笑着说。
“这么说,又认识不少男人啦?快点说说。”安铁说。
“那当然,我是谁啊,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遍地都是?喏,都在这呐。”白飞飞开心地拿出一个大包放在桌子上,拉开拉链,拿出一大叠照片。
安铁一张一张地看着这些照片,看得安铁眼花缭乱,从四川到贵州,从贵州到云南,从云南到西藏,简直把中国的西南翻了个底朝天。
其中还有跟各种各样男人的合照,有两个频繁出现的男人,引起了安铁的注意。
安铁抬起头,看了看白飞飞,试图从她亮闪闪的眼睛里捕捉一些什么?可是安铁什么也找不到,但可以确定的是,白飞飞这大半年一点也不寂寞,而且能感觉到,白飞飞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铁回忆着几年前的白飞飞,听着白飞飞在隔壁和瞳瞳的说笑,有一种时空异位的感觉,慢慢地,就迷迷糊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