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没出息
徐添财道:“那我过会打过来。”
韩永宁道:“不用了,我们又不是通敌卖国,就这会说吧。”
徐添财在对面仿佛松了口气,道:“我也是觉得很久没见你,甚是想念,打个电话过来问声好。”
韩永宁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开会?我刚出会议室你就打电话来了?”
徐添财笑道:“我哪知道,你们不是天天开会的吗,偶尔被我碰上也很正常。”
韩永宁一想,也觉得没什么。
徐添财道:“你们今天开会的内容是什么?”
韩永宁严肃的地道:“国家机密。”
徐添财哈哈大笑地道:“那算了,我不问,反正你们有什么大的举动,过会也一样会公布于众的,迟几天知道也一样。”
韩永宁道:“开玩笑的,城东你知道的吧?”
徐添财道:“当然知道,那是上城市最弱的一个地方,如非洲,我在这边二十多年了,对城东当然一清二楚。”
韩永宁道:“最近规划局、建设局、土地局打算全面开发城东,把城东发展成为全省最大的商业一条街中心。”
徐添财一听,严肃地道:“城东那么大,这可是个很大项目啊?”
韩永宁道:“不大,也不会这么部门到场开会。”
徐添财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韩永宁道:“先招标,招商引资吧。”
徐添财道:“如果这事成了,一定要给扬名地产也留个位置。”
韩永宁道:“那是自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城东全部归你都行。”
徐添财高兴地道:“你别玩我了,扬名地产哪吃得下这么多啊,吃下也要担心被撑死。”
韩永宁道:“估计这事不一定搞得成,现在很多投资商都进军中、西部,对我们沿海这一带普遍兴趣不大。”
徐添财道:“那你的观点就有失偏颇了。”
韩永宁道:“哦?”
徐添财认真的道:“我们中国人都喜欢跟风,看那么多人跑中、西部去,就都跑中、西部观望去。他们不知道中、西部现在还是试用阶段,很多服务业之类的都不完善,现就跑那么去投资会失望的。”
韩永宁道:“你的想法很独特啊。”
徐添财道:“那是,我好歹也在商场打滚二十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沿海一带的城市虽说给人一副饱和了的感觉。其实不然,因为沿海一带的服务业等配套设施齐全,你想想一个国外的人走到西部去,在机场都没人会说英语,会是种什么感觉?”
韩永宁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徐添财笑道:“我也是以事实论事,远的我不敢说,至少在这十来年之内,沿海一带的城市还是十分具有投资潜力的。”
再随便瞎聊了一番,韩永宁才挂了电话,这时刘静的电话又打来了。
刘静道:“打电话打这么久的,饭菜都要凉了。”
韩永宁道:“我马上过来。”
刘静道:“快点啊,下午还有事呢。”
韩永宁笑道:“我们吃饭吧。”
二人埋头吃饭,韩永宁突然问刘静道:“你说下午有事,有什么事?”
刘静道:“到城东去看一下情况。”
过了一会,刘静道:“你说我们这么光明正大进进出出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韩永宁压在心里的这话其实早就想说了,道:“有什么问题呢?不能说做局长的就连男朋友不能找啊。虽说局长并一定要有什么特权之类的,但基本的做人准则总要给人家的。”
刘静埋头吃饭,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怕影响不好。”
韩永宁道:“没事的,现在我们坐一块,说不定大伙早知道了。”
刘静道:“人言可畏,尤其是对我们女人来说,防人之口胜于防川。”
韩永宁道:“防不了就不要防,防它干嘛呢,让他们说两句也不会掉一块肉,无所谓的。”
刘静看韩永宁好像很在乎这事,道:“我知道以前委曲你了,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懂的。我本人除了基本工资,基本没有捞任何好处,看着有些群众看我像看贪官一样,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让你躲在我的背后,你明白我说得意思哦?”
韩永宁道:“你不说我也明白的。”
刘静道:“快点吃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下午就一起去趟城东再看一下现场。”
韩永宁心想现在盛开德让上城的土地局局长去调研城东项目,八成是把刘静当作自己的心腹,韩永宁道:“如果没人来投资,这个工程是不是还要搞下去?”
刘静道:“以我看,投资肯定是有人来的,在上城这一块地方投资有回报是肯定,只是可能一会找不到这么大的投资商来。”
韩永宁点了点头,道:“恩,既然去城东看情况,你为什么不与规划局还有建设局的一起去啊,就我跟你,多单调啊?”
刘静道:“你以为去喝喜酒啊,现在盛开德也只是给我们一个提议,还要等招标过后,看看结果再作打算的。在还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大家肯定各忙各的,我跟他们凑在一起干嘛呢。”
韩永宁道:“你们部门与部门之间不经常联系的吗?”
刘静道:“有业务项目的话,自然要凑在一起商量,开会之类的,没什么事凑在一起干嘛?不明白的人还道我们在联起来搞什么阴谋呢,还是有点忌讳一些好一点。”
韩永宁道:“也是,这两年纪委查得很严。”
刘静道:“对啊,万一真被抓住什么把柄,我就有口都说不清楚了。还是能省麻烦就省麻烦,其实大家也是图过个安稳日子,能安稳则安稳一下,别整那么多事。”
韩永宁笑道:“女人就是好啊。”
刘静道:“什么意思?”
韩永宁道:“没,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有你这样的领导就是好啊。”
刘静道:“你要记得,千万不要逞什么能,以为自己有几把剪子就乱剪,小心把自己的船给剪翻。”
韩永宁道:“我不会的,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没理想,没抱负,没目标,三没之人,能剪翻什么东西呢?就和你说得一样,就图安安稳稳过个日子。”
刘静道:“但我总感觉你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
韩永宁惊了一下,看着刘静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刘静道:“可能我多疑了吧,我总感觉你不是我原先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但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你。”
韩永宁道:“唉,你想多了,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这疑神疑鬼的,你的生日不还没到嘛,如果到时我忘了你的生日,你再怀疑一下也不迟。”
刘静笑道:“就你会说。”
过了一会,二人吃好饭,走出市府大楼。
到城东市调了一个下午,韩永宁又累又饿,感觉毫无收获,刘静这才宣布回去。
回到住处后,刘静埋头做自己的调查报告,韩永宁无聊地坐在边上看电脑。
在各个论坛上逛了一圈,韩永宁发现现在的论坛越来越庸俗了,首页老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什么中国这个世界第一那个美国看了都怕,总之遐想地才高八斗,其实以目前的情况看,除了藐视自己同胞生命的人最多之外,没有什么是世界第一了。
招标的事没过几天,柳絮与上城就有几个财团上门来,表示对开发城东一事有兴趣。
盛开德大喜,招标局的局长负责接待祥谈,但结果却是韩永宁想象地到的,民营企业的集团就算能称之为财团,实力也非常有限,因为城东实在是太大,他们即便联合起来也吃不下去。
既然吃不下去,财团也只能称之为集团了,那几个集团的代表分别表示银行如果能贷款出来,就基本上没问题。
这样一来,招标局的人就有问题了,这么大的风险他们当然不愿意承担,他们就把暂时招标的结果报给了盛开德。
盛开德考虑了半天,又招发展委员会之类的那些人来开会,可能也介于一口吃成个胖子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于是在会议当中,盛开德要各个局长提出个方案。盛开德的意思是说就算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但也得做事啊,不能坐着不动啊。
于是刘静制定的方案出来了,她的方案是把城东分为五块,先开发出来离市中心的最近的一块。她还自制了一份地图,把城东按照交通、人口等因素分成了五块。
把风险分成了五分,就没什么风险了。刘静的方案一出,各个局长表示对这个方案没意见。
接着刘静列举了方案具体实施的步骤,最主要的是不要影响上城市的大局,别像以前在柳絮造地铁一样,搞得到处堵车,能减少的麻烦尽量减少。
盛开德自从调来上城一年多时间,可能一直对刘静不了解,此时看刘静说得有条不紊,环环紧扣,不禁对其刮目相看。在刘静发表的意见过程中,他不停地点着头表示对其的认可。
开会的途中,韩永宁看见朱孝玲坐在盛开德的一边聚精会神地作会议记录,看来她没有做专职的女人,只是也跟了盛开德而与。
看着朱孝玲一副高级白领的打扮,而自己作为与她同一批进来的,却尽显邋遢,自己上班的地方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一想到这些,韩永宁就有种想变性做女人的冲动。
刘静的方案演讲完毕,盛开德带头鼓起掌来,接着他站起来讲了一些话肯定了刘静的方案和实施步骤,并说在上城的规划方面,就是要有刘静这种独创的精神,直听的韩永宁一片触目惊心。
要知道在这种严肃的会议上,能得到盛开德的赞许是很不容易的,更不容易的是还得到那么多的赞许。
刘静对开发新城有经验,所以盛开德才会安排她把之前开发上城城西的案例拿到会议上用以作参与,照葫芦画瓢也行,总之开发城东的计划盛开德必须强行推行下去不可。
会议结束,各个局长纷纷离开。韩永宁一看手表,发现吃午饭的时候到了,他打算跟刘静去食堂吃饭。
但快出会议室的时候,韩永宁却被盛开德叫住:“蝎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刘静在前面看了韩永宁一眼,意思在说:“我在食堂等你。”
韩永宁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跟着盛开德走。
到了盛开德办公室,朱孝玲在后面把办公室的门关了,韩永宁走在中间听见后面的门“吱”的一声关上,突然间有种入狱的感觉。
再看着眼前空荡着的办公室,韩永宁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忐忑感。到了盛开德的办公桌前,盛开德边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边道:“蝎,坐。”
韩永宁在盛开德的办公桌对面坐下了。
看着面前崭新的办公桌和电脑,韩永宁心里一阵激动,盛开德在对面道:“你坐的地方以后就是你的位置了。”
韩永宁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朱阳说得果然一点都没错,盛开德早跟文秘一科说好了,现在自己的位置都直接在盛开德的对面。
这时朱孝玲就在二人侧面,中间隔着走道,此时她正埋头整理刚才的会议内容。
盛开德道:“蝎,今天的会议内容你都记得的哦?”
韩永宁道:“记得,暂时先按刘静的方案实施。”
盛开德点了点头道:“暂时先这样,但招标要继续,关于要银行放款的事是下下策。现在的生意人都没什么信誉可言,说关门卷铺盖走了就走了,不到万不到已,决不能做这个事。”
韩永宁点了点头。
盛开德道:“再说上城市的银行,说白了都是为中、小型企业准备的,省得他们天天在闹银行贷款不公平,不贷给他们。”
韩永宁忍心不住赞叹道:“您真是英明啊,这种事都了如指掌。”
盛开德笑道:“这个事我没来上城之前我就知道,有些省份是可能有这种情况,中、小企不让贷款或者贷的很少,只贷给大企业,但在上城这我绝不能这么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有中、小企业,哪来大企业你说是不是?”
韩永宁道:“说得太精典了。”
盛开德道:“这一年多以来,中、小企业银行也没给他们少贷款。当然这个不是我现在给你说话的重点。”
韩永宁道:“您要我做什么?”
盛开德道:“如果不出意外,城东招标的事这个月就能完全落实,到时城东开工了,他们各个部门也有自己部门的事要干,所以我要你负责这个事的监督工作。”
韩永宁一想只是检查各个工程过不过关之类的,高兴地道:“是。”
盛开德道:“你别高兴地太早,很多专业上的知识你可能都不知道,孝玲是个专家,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孝玲商量。”
这时韩永宁幸甚自己是扬名地产出来的,要不然对工程项目一无所知就真是跌大了。于是在盛开德的面前,韩永宁用很专业的语气把如何验收楼盘的程序一一说了一遍。
盛开德道:“你只说到一般的商品房验收工作,还有很多东西你都要不停地学习,孝玲是工程系毕业的,以后有什么不懂,可以问她。”
朱孝玲在对面对着韩永宁道:“以后请多指教。”
韩永宁忙道:“不敢不敢,你指教我才对。”
盛开德笑道:“好了,我们合作愉快,要不我们中午去吃个饭你们觉得怎么样?”
韩永宁一想刘静还在食堂等自己,忙道:“一定要今天吗?”
盛开德道:“你有事?”
韩永宁道:“事倒是没有,只是我跟人约好了在食堂吃饭,她现在还在食堂等我呢。”
盛开德笑道:“那你去吧,信誉很重要,既然你跟他约好了,就跟他去吧,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也不差这顿。”
韩永宁道:“那我去了啊。”
盛开德点了点头。
韩永宁看了一眼朱孝玲,她一副“你去吧”的姿式,于是韩永宁退出了办公室。
看韩永宁离开后,盛开德问朱孝玲:“你觉得韩永宁这个人怎么样?”
朱孝玲想了想,道:“胆小是一定的,但看起来头脑还是蛮灵活的,估计没什么心机,以前在一科呆着的时候,我感觉他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
盛开德道:“他结婚了没有?”
朱孝玲道:“没有,但他好像跟刚才那个发言的刘静关系不一般,他说有人在等他,估计那个人就是刘静。”
盛开德仿佛有些意外,道:“你说韩永宁跟刘静是情侣关系?”
朱孝玲道:“情侣关系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但我早就发现她们非同一般,我以前看过两三次她们在一起。”
盛开德仿佛在想什么一样。
朱孝玲道:“刘静她除了年纪大一点,其实也算一个女强人,韩永宁一看像个缺少母爱的家伙,喜欢她太正常不过。”
盛开德忍不住微笑起来,也没人知道他脸上的微笑代表着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韩永宁走下来,直奔食堂。
刘静在食堂可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打了个电话过来。
韩永宁接起道:“就来了。”
刘静道:“我不是推你,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的情况。”
韩永宁道:“什么情况?”
刘静道:“盛开德叫你去干什么?”
韩永宁道:“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会到食堂说。”
挂了电话后,韩永宁已快走到食堂外面了。
走进食堂,韩永宁发现里面现在吃饭高锋,比几天前人多多了,一如他念初中那会的那个机关食堂一样,一到开饭的那一刻是有很多人的。
当然这个情况再怎么比,也比学校的食堂的人少,学校食堂一到开饭的时间,排队的队伍那不是叫长,而是叫又粗又长。
韩永宁正埋头找刘静,刘静在后面拉了他一下,原来他就坐在进门右边的第一桌,因为人来人往,刚才韩永宁竟没看见。
招标的事在继续,韩永宁则感觉自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自己的落脚点终于在盛开德的对面了。
看着宽大的办公桌和崭新的笔计本电脑,韩永宁每次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豪气。
盛开德当然一直很忙,盛开德一直不是个混日子的人,做出政绩和得到当地群众的好评一直是他最想做得事。不过他暂时要做的任何事都与韩永宁无关,他只带着朱孝玲与朱阳出去,韩永宁则被留在办公室。
韩永宁很能理解要完全信任一个人,是需要些时日的。这会呆在办公室与呆文秘一科办公室之时很明显是有区别的。文秘一科的办公室是个大办公室,人多口杂,这会太不一样,出入韩永宁所在办公室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哪怕对韩永宁的态度也是恭恭敬敬的。
虽说韩永宁从没有暴发户的情节,但被人尊敬的感觉他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比之前在文秘一科被苏留芬呼来喝去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几天因为招标部关于城东开发的招标之事还在继续,所以韩永宁经常一人留在办公室里,做些偶尔接几个电话,给回来的盛开德倒倒水之类的。
然后到了五点多,看盛开德不会再回来,便自己下班。韩永宁当然不会怪盛开德偏心,同样作为秘书,朱孝玲可以天天跟着盛开德吃香的喝辣的,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可以认识很多人,而自己却只能留在办公室接电话之类的。只因为朱孝玲是个女人,韩永宁一向做什么事都不会与女人争,不会与她们计较太多,他感觉很多事与女人计较过于没出息,一切随缘,随遇而安。
这也是韩永宁到目前为止还有女人缘的直接原因,他从不跟女人抢风头,从小一直这样,哪怕在学校排队打饭他都会让着女生,长大后他当然在这方面更有风度,从来都是女士优先,要不然刘静第一眼见到韩永宁,也不会因此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