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阴阳相隔
“铮。”一声弦响，琴声断了。
轻儿的手指尖一滴殷红的鲜血低落了下来，她慢慢的低下头来看着那殷红的鲜血滚落下来。
“七小姐！”一声呼唤自远方而来，轻儿站起身来，是周妈妈的声音她听出来了。
轻儿向前走了两步，周妈妈已经跑了过来。
“小姐...快...老夫人..老夫人不行了。”周妈妈抓着轻儿的肩膀喘着粗气说道，说话间周妈妈的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
轻儿赶到老夫人屋子里的时候正好看见那枯槁的手垂下。方辞跪在床边一张脸上也已经满是泪珠。
凤轻易伸手想要抓轻儿的胳膊，被她用力的甩开。
她的眸子中是一片清冷，不同于平日的清冷，而是那种可以杀人的冰冷之色。
方辞抬起头来便看见轻儿冰冷的眸子，轻儿一把将方辞推开，轻轻的坐在了床边。
老夫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呼吸，她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那枯槁的手还带着温暖的温度。
方府老夫人去世在京城上流社会中引起一小片的哗然。
但如今方府今非昔比，前来吊唁的人也少之又少。
整个方府将那火红撤下，门口挂上了白幡，整个府中一片黑白之色。
灵堂之中，轻儿与周妈妈一起讲老夫人收拾妥当，看着那棺材一点点的合上。周妈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自小跟在老夫人的身边，如今老夫人去了，周妈妈也像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方辞与赵荣也同在灵堂之中，方媛媛一双眼睛也是红肿一片。
轻儿穿着一身麻衣跪在老夫人的棺前，她的连山一片清冷之色，自老夫人走后，轻儿不曾掉下一滴眼泪，也不曾去问老夫人为何走的这么突然。
她只想让祖母安安生生的上路，母亲曾经说过，人死时会留恋着家中的亲人，在府中迟迟不走，直到那黑白无常来将人带走，方才留恋的离去。
她知道祖母还未走，祖母定时不喜她悲伤的，既是祖母的意思 ，那她一定办到。
“轻儿。”凤轻易皱着眉头看着不哭不闹的轻儿，上前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喊道。
轻儿不语，只是机械般的将手中的冥纸烧在火盆中。
凤轻易看着这样的轻儿也无奈，向老夫人拜祭吩咐了彤儿照顾好轻儿便离开了。
因为老夫人突然去世让人措手不及，而几日后的大婚也只能取消。
老夫人乃轻儿祖母，她自然是要为老夫人守孝。凤轻易的心情也不大好，吩咐了彤儿一声便离开去安排别的事情。
灵堂之中一瞬间便静默了下来，唯有火烧纸的‘噼啪’声在作响。
“七妹不要太过伤心，祖母...”方媛媛拍了拍轻儿的肩膀，欲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亲哥猛然射上来的眼神，叫她生生的停住了口。
方辞见方媛媛被轻儿瞪，脸色也有些不悦。
“你姐姐安慰你，你不要不知好歹。”方辞瞪了一眼轻儿说道。
如今她的大婚只怕是成不了了，那她便不是南阳王妃，方辞想到这里，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
“滚。”轻儿扫视了方辞与赵荣一眼，冷声吐出一个字。
赵荣看着轻儿冷下了起来，阴阳怪气极了。
“呵呵，你让说滚，你与方府早已断绝关系，该滚的是你。”赵荣伸手向着门口一直就要让轻儿滚走。
之前她没有什么动作便是因为她的身份在哪里摆着，赵荣便想着息事宁人不与轻儿争执什么，待她嫁进王府便断绝来往。
如今老夫人死了，那这丫头便于方府当真是没有了一丁点的牵连，她赵荣本就是侯府的小姐何时这样委曲求全过。
还有柳儿如今生死不明，方辞又被罢了官，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丫头回来惹出的事端。
赵荣越想越是生气，脸色微微狰狞了起来，胸口剧烈的喘着粗气。
“母亲。”方媛媛上前来，扶着赵荣为她顺气。
赵荣喘了老大一会才指着颤抖的手指“你让她给我滚。”赵荣对着方辞大声的喊道。
方辞脸色也不好，自从他丢了官职，在赵荣面前也是低三下四。此刻当着众多丫头家丁的面前，赵荣对方辞大声的喊叫，让方辞脸面尽失。
“媛媛，将你母亲送回房去。”方辞哼了一声，对着方媛媛吩咐道。
方媛媛拉着赵荣欲走，只是此刻在气头上的赵荣哪里肯。
只见赵荣一把甩开方媛媛扶着她的胳膊，大步向方辞走了过来“今日不是她走就是你走。”
赵荣显得蛮横了起来，指着方辞的鼻子大声的嚷嚷，丝毫不给方辞留下一丝的面子。
赵荣在灵堂中闹腾了起来，周妈妈看着老夫人的棺椁，脸上的泪是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来。
“都给我滚出去。”轻儿冷言看着正在争吵的两人。
方辞与赵荣不禁浑身一阵颤抖，这声音太过冰冷，叫他们情不自禁的听从那人的话。
“媛媛，你母亲累了，送她回房休息吧。”方辞再次向方媛媛吩咐了一声。赵荣这才没有挣扎，看了轻儿一眼，甩袖向自己的院子而去。
方媛媛点了点头，疾步跟了上去。
方辞看了一眼轻儿，一身麻衣，脸上一片的冰冷之色。在看那灵堂中母亲的棺椁，方辞也不禁眼眶微微的红了起来。
“你走吧。”方辞将视线收了回来，对着轻儿冷声说道。
周妈妈一愣，似乎没有听清方辞的话一般。
“老爷..”周妈妈喊道。
“周妈妈不用多说了，我与这逆女已经没有关系，这里是方府。”方辞沉声说道，言语中尽是将轻儿赶走之意。
轻儿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
方辞一脸心意已决的模样。周妈妈下意识的去拉轻儿的胳膊。
“老爷..”外面的管家喊着方辞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刚才随着凤轻易一起离开的张青。
方辞见此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上前“不知张侍卫前来，有何事？”
“王爷让我给方老爷带一句话，不论何时，七小姐都是王爷认定的南阳王妃。近日七小姐会在贵府上叨扰几日，还请方老爷海涵。”张青不卑不亢的将自己的来意告知方辞。
方辞的脸上各种情绪在浮动着。
张青说完转身向轻儿喊了一声：“王妃，王爷让您节哀顺变。”
轻儿微微颌首，张青向着老夫人的棺椁举了一个躬，这才出了灵堂向外面走去。
周妈妈当下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还好王爷派人及时赶来，不然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因为凤轻易让张青传来的话，方辞也无可奈何，瞪了轻儿一眼甩袖离去，一眼也未曾看那棺椁一眼，也未曾向火盆中烧一片纸。
灵堂中只剩下轻儿与周妈妈彤儿三人在守候着，轻儿一整日茶水不进，唯独跪在老夫人的棺椁前。
周妈妈心疼的将微微上前抱着轻儿。
轻儿趴在周妈妈的怀中，微微闭上了眼睛，浸湿了周妈妈的衣衫。
她以为她早已经没有眼泪，她以为她早已经练成铁石心肠之人。
...
方府的老夫人去世之事，在一日后方才在百姓间谈论起，但却不是说老夫人云云。
不知谣言从何而起，说是方府的七小姐克死了老夫人，还于生父断绝了关系。
百姓皆是以轻儿为反例教导自己的儿女，做女莫学方梦诗，娶妻莫娶方梦诗。
赵荣每日都闹上一会，嚷嚷着让方辞将轻儿赶出府去。赵荣频频若此方媛媛都皱起了眉头，以往母亲虽然不喜欢轻儿，但会考虑到大局忍受她，但如今即便是王爷传了话来，母亲还是不讲她撵走誓不罢休。
“母亲。”方媛媛拉着又要去闹腾的赵荣喊道。
“媛媛，娘的乖女儿，你帮娘把那个贱.人骂出去好不好。”赵荣抚摸着方媛媛的脸蛋问道。
方媛媛皱起了眉头“母亲，如今王爷都传了话来，若是再让她走便得罪了王爷啊。”
方媛媛拉着赵荣说道，她本以为赵荣会听清里面的利害关系。
“哼，你不就是喜欢凤轻易吗。”没想到赵荣一把将方媛媛的手推拉开来，冷冷的说了一句。
方媛媛有些愣神看着赵荣的背影发呆，赵荣转身便回了屋子倒是没有再去外面闹腾。
方媛媛揉了揉太阳穴，一定是她幻听了，刚才那冰冷的声音怎么会是宠爱她的母亲对她说话的口气...
近日来府中一片混乱，奴才们打架的事件也发生了几起。
赵荣自老夫人去世在灵堂中与轻儿大吵一架后，便什么也不再管。一切便都丢到了方媛媛的身上，方媛媛虽然聪明，但对于持家之事来说还很是生疏。
方辞的几房姨娘见势皆都跳出来蹦跶。
方媛媛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灵堂走去，还有三日老夫人便要出殡了，她身为孙女却从未去守灵，传出去对她的名誉也有损。
至于方辞自那一日甩袖离开后变出了方府，去了何地也不知。
轻儿依旧在守着老夫人的灵堂，自老夫人的棺材合上的那一刻起，任由彤儿与周妈妈怎样劝导皆没有用。
“七丫头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耳边依旧是祖母慈祥的模样，温暖的话语，只是不过一日的光景，已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