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风烛残年
满堂红大厅中依旧是被挤的水泄不通，说书之人在大厅中眉飞色舞说的好不激动。
二楼轻儿带着白纱临床而坐，身上也是同白纱一样的一身白色素衣。
康阳将茶放在轻儿桌前，动了动嘴欲要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距老夫人下殡已有三日。
外面穿的纷纷扬扬说老夫人去世，方辞急火攻心也跟着去了。在百姓皆是感叹方辞孝子之时，那人在京城最贵的酒楼中招摇。
百姓皆是纷纷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谣言不攻自破，皆是疑惑那么，那一日下葬的另一具棺椁中所装之人是谁？
轻儿在此已经做了半日，她桌前的茶换了一次又一次。
彤儿并未跟来，依然回了王府。
如今轻儿依旧住在方府，为老夫人守灵。约到傍晚，斜阳洒在轻儿所在的窗子。她许久不动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半身有些发麻。
康阳看着轻儿走出满堂红向方府而去。
方府的大门紧紧闭着，门口挂着两个白色的长灯，在风中摇曳，烛光一闪一灭。
方府大门后，赵荣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大门。看管大门的小厮皆是浑身颤抖不敢动弹。只要他们稍稍动弹一下，赵荣阴狠的眼神便扫向他们。
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来。
以往赵荣虽然刻薄但却没有这样阴狠，此刻在这寂静的府内，分外叫人毛骨悚然。
老夫人的棺椁下葬后，赵荣的病变奇迹般的好了，整个人精神抖擞的算计轻儿。
轻儿要在府中为老夫人守孝，凤轻易派张青传话，方辞又无法拒绝。
赵荣便日日折腾。
因为老夫人突然离世，她与凤轻易的婚期已经向后推去。
本欲喜事变成了老夫人的丧事。
轻儿没有看站在门口的赵荣一眼，向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赵荣还以为轻儿在府外，抱着肩膀一副得意的模样，却殊不知她等的人已然进了府中。
老夫人的院子内。
自老夫人走了，这院子便荒凉了起来。
轻儿习惯性的将一炷香点燃放在香炉中，看着那慢慢燃着的香，微微的发呆。
那一日晚上，周妈妈哭着与她说了许多事。
那一日她带着凤轻易去后院，方辞还在屋中，老夫人将周妈妈支了出去，唯留下方辞在屋中。
却不知方辞与老夫人说了什么，一阵摔砸东西的声音自屋中响起。
随即便是方辞甩袖离开的声音，周妈妈见此急忙进入，便见老夫人捂着胸口呼吸艰难的模样。
再然后周妈妈边去寻了轻儿，却没来的急与老夫人见上最后一面。
空寂的屋子中唯有一炷香，两只白蜡，摇摇曳曳，火光忽明忽暗。
第二日清晨，赵荣风风火火的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来，昨日在府门久等不见，还生生的受了寒。
今日丫鬟便说昨日老夫人的院子中有光，是那贱人点的蜡烛，赵荣便风风火火的来了，果不其然，轻儿当真是在！
“谁准你进来。”赵荣上前挥开扶着她的丫鬟，伸手一指指着轻儿。
轻儿冷厉的美艳看着赵荣一脸尖酸刻薄在老夫人的院子中撒野。
“滚出去。”轻儿冰冷刺骨的声音对着赵荣说道，几日来没有说话，轻儿的声音有些沙哑。
赵荣听闻轻儿说的话，眼睛一瞪。
“你这个贱.人，跟你娘一样是个贱.女人，给我滚出去。”赵荣怒气蹭蹭向上涌，上前一步就要抓着轻儿的前襟。
谁人也没见事情是如何发展的，便看见赵荣整个人的摔在了院子中。
赵荣闷哼，丫鬟婆子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扶赵荣起身来。
“母亲..”方媛媛闻风而来，便看见赵荣摔在地上，而门口站立的正是轻儿。
方媛媛看了轻儿一眼连忙去扶赵荣。
“七妹，母亲今日精神不好，即便你再不喜她也不要伤害她。”方媛媛一脸不喜的看着轻儿说道。
话里话外轻儿俨然已经不占理。
她立在门口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眼神轻蔑的看着院子中人。
院中有一株树，树上的叶子旋转而下，一如当年的场景。
“叶落正如人走茶凉。”
赵荣被婆子们扶着走了出去，方媛媛看了轻儿一眼也是甩袖而走。
整个院子只留下轻儿一人站立在门口，她的背影拉的格外的长，又格外的寂寥。
“公子...为何我会觉得方姑娘那么可怜。”清风的声音传进陆沉渊的耳中。
自昨晚他们便跟在轻儿的身后，看着赵荣堵着府门不让轻儿进入，看着她自高墙越下。
同样看着昨日窗子上倒影出她的身影，与今日赵荣来生事。
清风有些想不明白，公子为何每次都是在她的身后看着方姑娘..
“在等半月。”陆沉渊眼神悠长，清风却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夜色降临，老夫人的院子依旧点燃了两根白蜡。
方府被夜色笼罩，极为的安静。
赵荣的屋中扣着一盏油灯，丫鬟娟儿在外屋也已经睡下。
一声细微的门响声咩，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只是这细微之声并没有吵醒睡的正是香甜的娟儿。
微微的鼾声表示那娟儿丫鬟睡的正熟。
来人手中一挥，外室熟睡中的娟儿闷哼了一声，嘴角流下一抹鲜血。无声无息间人已经没了呼吸。
“娟儿。”赵荣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声音自内室传了出来。
回应赵荣的是一片安静之色。
“娟儿。”赵荣声音微微提高了去。
依旧是一片沉默之色。
赵荣微微起身靠在床上，将层层纱帘掀开，向外面大声的喊着娟儿，却没有人回应。
她的额头上一层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刚才她做了噩梦，梦中那个女人一脸仇恨的看着她，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
赵荣微微喘息粗重了一些，手不舒服的摸了摸脖颈，似乎真的有人在掐着她的脖颈一般。
屋中只有一盏微弱的蜡烛，蜡烛上罩着东西，房间中很是灰暗。
赵荣微微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看着眼前的一张脸，整个人双眼瞪大。
在赵荣还未喊出声的时候，那人眼疾手快的将点了她的哑穴。
来人看着赵荣一脸惊恐的表情，身后将一个东西仍在了她的床上。
赵荣看着压在她腿上的东西，赫然是久喊不应的娟儿。
娟儿的脸正巧对赵荣，嘴角殷红的鲜血流下，已经没有了一点人的气息，像是一个布偶一样被人扔在了床上。
赵荣双目瞪圆，挣扎着，整个人向床里面退去，双手挣扎着在眼前乱晃。
赵荣摇着头似乎要说什么，只是发不出声来。
“赵荣，你也有今天。”清冷的声音在赵荣的耳边炸响，轻轻的抚摸上赵荣颤抖的脸颊。
赵荣只感觉脸颊上的手随时会滑到脖颈间，然后狠狠的将她掐死。
果不其然那手慢慢的滑下，在她的脖颈上流连。
赵荣用力的摇着头，只是那手在她的脖颈上慢慢的收紧，赵荣的呼吸已经不顺畅了起来，双手掰着眼前掐住她脖颈的那一双好看的手，只是力量悬殊。
她的脸色慢慢的由苍白变成了青紫色。
手起刀落轻儿在赵荣的后颈处一劈，赵荣整个人晕死在了床上。
轻儿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长袖微微一番，似有什么东西在手。
待轻儿从赵荣的房间出来后，天色依旧是漆黑。
清晨一声尖叫应约而来。
赵荣整个人惊恐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赵媛媛，整个人的高度的防备着。
“母亲。”方媛媛皱着眉头喊了一句啊，赵荣没有反应，依旧一双眼睛瞪着众人，双手紧紧的扯着胸前的衣襟，似乎里面藏了什么珍宝一般。
“娟儿去请大夫来。”方媛媛对着身后吩咐了一声，站在不远处的娟儿立刻向外走去。
赵荣见此更加的惊恐了起来，一双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啊！”赵荣忍受不住心中的惊恐，大声的嘶喊了起来。
“小姐，七小姐来了。”外面的丫鬟来通报说道，方媛媛看了赵荣一眼，皱着眉头还未说话，轻儿已经走了进来。
赵荣看见轻儿那一双熟悉的眉眼，惊叫都卡在了嗓子中说不出话来。
“听闻夫人病了，我来看看。”轻儿不看方媛媛，对着赵荣说着自己的来意。
方媛媛心中很是疑惑，她与母亲从来不合，竟然能过院来看？
方媛媛沉思的瞬间，没有注意到轻儿对着赵荣无声一笑。
“噗。”赵荣看着轻儿无声的笑容，一口血自嘴中喷了出来。
轻儿微微一闪，那口血悉数喷在了沉思中的方媛媛身上。
“母亲.”方媛媛大喊一声，赵荣人已经晕倒在了床上。
“七妹，母亲病重我就不招待你了。”方媛媛说完向前一步，轻儿微笑向后退了一步，让方媛媛近前去。
娟儿很快便将大夫请了过来。
“夫人是急血攻心，精神..”大夫欲言又止但意思众人联想赵荣今日的行事，便已经明了。
“大夫可有法子治？”方媛媛问。
“我先去一副安生的药，切莫再要夫人激动。”大夫说道，娟儿便跟着大夫去开药。
方媛媛这才看见轻儿竟然还在此处。
“既然夫人没事我便回去了。”轻儿弯唇一笑，人已经走了出去。
赵荣的院子中也有一棵树，只是此刻她院中的树却不见绿色，整株树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