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尘埃落

    连逍殿的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夕染觉得这还是很适合她的，她本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最近事儿太多，居然变得勤快了。

    自从，鬼界回来之后，她就总是闲不下来。原先最不爱去药房，现在每天不去转转觉得不舒服。她感到了恐慌，难道自己变不回懒虫了？

    这都是拜朝暮所赐！

    朝暮……

    夕染微微敛眸，说起来，她好像最近没有见到他了。因为没有了事情，他俩也没有了见面的理由。但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不好。她不出这连逍殿，也就不会看到他，更不会看到日月仙子。更更不会看到他俩在一起了。

    这样，夕染有了光明正大赖在连逍殿的理由，连逍知道她现在不愿出门，竟然也不去管她了。

    某日，夕染正在药房配她新想出来的药，就见到连逍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他走到夕染跟前，把信递给了她，一如既往的洒脱。

    “这是鬼界来的信，我看是给你的，就帮你拿来了。”

    夕染拿着信，十分奇怪。鬼界？她只是前几天去鬼界，有了点交集而已，但也不认识几个人。居然有人给她写信？

    她连忙把信拆开。这信很薄，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是清秀而陌生的字迹。她看了几眼，才从下方找到署名，居然是暗影。

    夕染连忙把信仔细读了一遍。信很短，内容很简练，她看完之后就收进了信封。

    连逍在一旁检查药材，看夕染脸色不好，有些担心。

    “是你在鬼界认识的人吗？你不会在去鬼界那几天就惹了乱子吧……”

    连逍虽这么说，但语气明显是玩笑。可夕染却没急着辩解，平静地异常，只是微微笑了。

    “没有……是鬼界的暗影神君。她写信感激我的，说案子查清，毁了她部落的人是鬼殿的大臣私自行事。她现在已经搬到远离鬼殿的地方了，让我放心。”

    夕染有些伤感，她没想到暗影还记着她，特意把近况告诉她。只是，这并不是她期待的结果。既然误会解除，她还是希望暗影能和陌啸和睦相处。

    不过，她又有什么权利说这些呢？

    或许朝暮说的对，他们能做出对彼此都好的选择。而她是局外人，看清看不清，也不好去插手。

    而且，她现在的心绪已经不平静了。更不好插手了。

    连逍看夕染小心地把信收好，又继续开始配药。他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这样平静淡然的夕染，他从未见过。只是遇见朝暮这么些时日，她就变了很多。

    变得沉稳，变得淡然，变得……复杂。他竟有些猜不透了。连逍突然就开心不起来了，还是她以前的样子更好，简简单单，不会常常露出那种哀伤的神情。

    “来信的居然是暗影……看来你在鬼界过得很充实嘛。来，和为师说说，为师都记不清鬼界的样子了。”

    连逍检查着药材，一边说着。

    夕染配药的手停都没停，“是挺充实的。没做过的事全都试了一遍。”

    夕染说着，忍不住笑了。她第一次醉酒，居然是在鬼界，和一个不熟悉的神仙。而且，还折腾了朝暮一晚上。

    想到这，她突然就脸红了。连逍看夕染一会儿笑一会儿羞，更是好奇，让她快些说。

    “那天我劝暗影，陪着她喝酒，还喝醉了。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和她倒好了不少。她还教我跳舞了呢。”

    夕染选择性地把和朝暮的事情跳过。她隐约觉得，说出来被连逍知道，肯定没个好。说不定要被骂，或者被他一顿说教。

    连逍听着来了兴趣，放下药材走到她身边。

    “你还会跳舞了？暗影也费了不少功夫吧，学的什么舞？”

    夕染颇为不服，她那时候学得多好，暗影都忍不住夸。当然，那是她怕学不会丢脸，拼命学才有了那效果。

    “那舞很美的，叫霓裳舞。”

    听到夕染这么说，连逍心一跳，突然就不再说话了。

    霓裳舞，这是给心爱的男子跳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可别学会了给谁都跳，那可就麻烦了。连逍想着，脸上有些不自然。

    “这个我听过，哪天你跳一遍我看看，到底学成了什么样子。”

    连逍说着，淡淡地笑了。

    这个自己亲手带出的徒弟，外人眼里和自己最亲的徒弟。他一直把她当孩子看，但现在，才发现她真的已经大了。已经是能跳霓裳舞的年纪了。

    是不是有一日也要走呢？连逍突然不想让时间过这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觉得，让她就这么一直留在连逍殿也很好。一直陪着他，在这连逍殿无忧无虑。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有他可以保护她。

    只是，现在让她知道心意还有点早。

    夕染看连逍说了这句之后就开始出神，她放下手中的事，在连逍面前挥了挥手。

    “笑那么诡异，是想要笑话我啊。不过这次恐怕你要失望，连朝暮都说我跳得不错呢。”

    连逍本来是笑着的，听到这句话，脸立刻僵了。

    他拉住夕染晃来晃去的手，“你跳给朝暮看了？”

    夕染不明白连逍为什么突然抓住她，表情还那么严肃。但是看这样子还是实话说得好，就点了点头。

    “是啊，他吹萧我才跳舞。啧啧，我还以为他拿个萧是个摆设……”

    说了也没什么吧，不就是跳了一支舞嘛。夕染想想，为什么连逍要这么大惊小怪，就像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连逍听夕染这么说，无力地放下抓着她的手，脸上像是失落。夕染看不明白，只以为连逍又想到什么了，在沉思而已。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朝暮，连逍就这么大反应，她还是觉得这俩人有过节。

    恩……虽然没根据。

    连逍不知道夕染胡思乱想什么，垂眸开口。

    “你啊……”他似乎无奈，但又不得不说明。“知不知道霓裳舞是跳给心爱男子看的？”

    她不知道，朝暮却是肯定知道。这无意的许诺，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连逍觉得这俩人的事越来越麻烦，他恐怕无法再帮夕染了。若是这么发展下去，她再受伤，也未可知。

    夕染愣了愣，摇头。

    她还没听过这个说法，也许是连逍殿没有提起的。可是朝暮和暗影也没说，所以她才那样肆无忌惮就跳给朝暮看。

    暗影的心思……恐怕是要撮合她和朝暮吧。

    这简直乱套了，夕染觉得理不清，头又要疼了。她和朝暮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的。她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说对朝暮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是又下不了决心。

    不知道为什么，想靠近，心里却有一个声音说不要靠近。

    她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