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过往事
夕染被龙王这话吓到了，从未见过的人，一开口就这么不善地叫她妖孽？这有点出乎寻常吧。
她觉得肯定是龙王眼神不好认错人了，不然她真的想不到什么能解释了。可是这让夕染很忧伤，她难道真的长了个大众脸么？记得第一次在人间见到朝暮，他也是认错了人……
不过显然，这个推断不正确。龙王正眼神明亮地看着她，不，是瞪着她，咬牙切齿似乎还要说什么。仿佛就认定了自己没看错人。
夕染被看得不自在，咳了一下，刚想说话就被朝暮抢先了。
“龙王你眼神不行了，看错了人了。”
朝暮一脸平静，手指摩挲着折扇上的墨玉坠。龙王看朝暮这么认真，心里也有些动摇，脸色青白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夕染看龙王有迟疑，连忙点头：“我是连逍殿的夕染，这是第一次来龙宫。”
龙王听了，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面色有所缓和才笑着说。
“原来是夕染上仙。老夫糊涂了，眼神不好使，上仙不要放在心上。”
龙王虽是这么说着，但脸上没有一点歉意。仿佛只是被迫承认是这样罢了，心里的想法只是不愿表现出来。夕染有些懊恼，但既然龙王都这么说了，面上总要过得去。
她疏离地笑笑，“无妨无妨，大约我真的大众脸一张，当初朝暮上神也认错过呢。”
龙王笑着点头，没有因为他这话有什么变化。他像是才想起躺在床上的司枫，三两步走了过去，查看了一下状况。
夕染也走了过去，司枫面色还好，看来一会儿就能醒了。只是醒了，她才更难办吧。乱事儿麻烦事儿她都摊上了，夕染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肩膀一暖。
朝暮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今天自从来了龙宫，话就特别少，倒不像是不高兴。看到夕染看他，微微一笑，示意没什么事，手却把她揽了过来。
“要多小心。”朝暮说着，看了一眼床上的司枫，继续道。“不要太逞强。”
朝暮语气幽幽，带着担心和宠溺。夕染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俩气氛就这么好了？她还不清楚。不过她清楚朝暮为什么担心，司枫现在这个样子，随时可能发狂。她看给人补带着生命危险啊！
可她是谁？名号上还是连逍上神的大弟子呢。连逍是谁？天界第一神医。所以说，无论他得了什么病，她都是看定了！
夕染笑着摇摇头，语气很是自信。
“放心吧，我福大命大。”
两人说话的时候，龙王一直沉默，面上是一片冷色。他倏地起身，平常一般的样子，看着朝暮说道。
“我有些话想和上神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朝暮听后没有立刻回答，不放心地看看夕染。
朝暮一看她，龙王也似有似无地往她那里看。夕染不由得抖了一下，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龙王找的是他，也不是她，他看她干什么……可要是她不表态，是不是就要被龙王的目光凌迟了？
想到这儿，夕染连忙说：“我没事的，一会儿司枫殿下醒了，我开了药就回去。”
朝暮听到这里才放心，和龙王出了殿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夕染看到龙王往她这里瞟了一眼，那是……憎恨的目光。
朝暮跟着龙王，就这么转到了龙宫花园。他不知道龙王这“借一步说话”，到底是要在哪里说话。不过这内容，肯定和夕染脱不了关系。
龙王在花园小径走着，像是欣赏美景，不经意地开口。
“上神是怎么认识夕染上仙的？”
龙王虽品阶比朝暮低，但毕竟年纪摆在那，朝暮即使不太想聊，也不好拂了面子。只是，他是极讨厌拐弯抹角的。龙王话里有话的样子，让他不由得面色冷冷。
“偶遇罢了。”朝暮在看风景，但明显风景不足以吸引他，令他一阵不耐。“龙王大可以直接说的，比如……夕染和昭昭是不是一个人？”
似乎是没想到朝暮会这么说，龙王睁大了眼看着他，脸上渐渐有了怒气。
“果然……我便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长相相同的两人！既然如此，我只想知道上神是如何想的。”
龙王语气严肃，朝暮倒是不受影响。
如何想的……他只想护她周全。无论前生发生了什么，和谁有了过节，就算是龙王，他都不能容许她有半分损伤。
朝暮看着龙王的目光突然冷了，很坚定地说：“昭昭已经是过去，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我不会容许任何人胡乱把过错加在她身上。”
这话明显是给龙王说的，龙王脸色更不好。他的确想做什么来着，要不是那个昭昭，朝暮怎么会跳九鼎炉，他的女儿又怎么会抑郁而终。
朝暮是上神，而且天帝明明白白说了，是历劫。他自然没有办法怪罪。
可是那个昭昭，怎么也脱不了干系！她跳了九鼎炉，死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成了仙……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龙王脸都要青了，开口带着怒火。
“朝暮上神。当年是我女儿临死前求我，让我不要与你为敌，拼命为你开脱，我才能心平气和和你说话。你如今，如今却还念着那个妖孽！当真是无情啊，你怎不想她会多伤心？”
龙王心痛难忍，说到最后声音竟有些颤。朝暮却沉默着，没有被动摇。
无情？伤心？
他本就是无情又心狠的，只是遇到了夕染，渐渐变了而已。可这也只限于她。
只要对她好，对她不无情就好。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对待谁都多情。更何况，当年龙王以昭昭炼化灵丹来逼他，让他娶龙公主的时候，可晓得当时他有多伤心？
不，伤心是远远不够形容的。
朝暮嘴唇微弯，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如寒冰。
“凡事有因才有果。”朝暮顿了顿，无比坚定。“我本就是无情，龙王想必也知道。何不如让过去过去，我们两不相欠。希望也互不干涉。”
朝暮说着，不管龙王震惊地发白的脸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