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苍凉

    这几天来，为了怕龙王做出什么事情，朝暮一直在暗处跟着夕染。虽然朝暮不知道霖铃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夕染为什么突然这样反常，但是任由着她在龙宫来去，他还是不放心的。

    所以刚才，夕染掉下来的时候，他全都看到了。

    朝暮没有说，那时候他已经冲过去了。可毕竟在后面离得远，司枫抢先一步抱住了她。看到司枫担心的眼神，还有冲过去当肉垫的义无反顾，朝暮竟然不由得停住了步子。

    心里的不甘心，让他无法动一步。直到听到司枫说的话，让夕染留在东宫，他才大步过去拉住了夕染。

    他发现自己竟然害怕，害怕她就这么答应了。他一刻也冷静不下来，抓住她就不放手，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是一句不要走。

    他就这么拉着夕染，可是夕染却不言语。这让他心里更加苍凉。

    沉默了久，夕染感觉朝暮的手握得更紧了，她几乎无法挣脱。夕染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司枫，他正抹着嘴角的血，就那么看着她，目光透着哀伤。眼里似乎在说，让你来抉择。

    夕染发现这个她完全无法控制，一切脱离了她的接受范围。她的抉择？她有什么抉择，她谁都惹不起，就连躲都躲不起。可是却不能这么一直耗下去。

    夕染又挣了挣朝暮的手，发现徒劳，眼里有一丝无奈。

    她转身直视着朝暮的眼，“我是来给人治病的，不能不去。”

    朝暮一愣，手握得更紧了。他轻轻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一抹苦笑，“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告诉我。”

    夕染听了只是垂眸，不再言语。

    她怎么说出来，说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我根本参与不进去。还是说，我不想和你多交集，我怕沦陷，我怕受伤。又或者告诉他，有这功夫去陪陪霖铃，人家为你永世轮回。要不去关心关心日月仙子，她会高兴疯掉。

    想着，夕染就想笑了，只是这时候不太合适。

    她说出来这些话，将是多么可笑的场景。而且，似乎问题都在于她呢。

    可是她孤寂了万年，真的不懂情爱。这么些日子，看到暗影，日月，霖铃，无一不是为了情身心都伤。她还没有开始迈出去，就感到了遥不可及的距离，还有万千的阻碍。

    她的顾忌，他怎么会懂。

    夕染微微叹气，为了以后还能见面说上话，这些话还是咽进肚子吧。

    “朝暮上神，我真的没什么要说的。你的妄想症用不用我给你开副药？”

    夕染说着，看到朝暮皱了皱眉，看着她就像是个陌生人，眼神很陌生。她咽了咽口水，没有住口，接着说。

    “上神日理万机，就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费时间了，我也有该做的事。”

    听了这句话，朝暮久久没有反应。夕染看这时候是个时机，便把手从中抽了出来，也不知是他故意的还是真的出神了，竟然没有再挽留。

    夕染直直地往前走，她不敢回头去看，可是心里总是有只猫在挠一般，很不舒服。

    她能想象到朝暮久立不走的样子，那样子在她脑海生了根一样，每走一步就闪现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最终，她还是转身了。果不其然，朝暮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静静出神，无悲无喜的样子。

    “上神早些回天界吧。”

    夕染说着，转过身大步地跑向东宫，仿佛是在躲，一刻也不敢停留。

    她终究还是心软的，再久留下去，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既然准备理清关系，那就不能再心软了。

    跑了许久，夕染看到了东宫的屋顶，才放心地停了下来休息会儿。她回头看了看，朝暮没有追来。

    夕染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竟感觉胸腔也空了一块，里面灌的全是冷风。这样的想法一起，夕染就极度鄙视了自己一下，她这想法真的是……太矫情了！

    “劝一个不务正业好几天的上神回天界，我这算是好事一件。我做的还是很明智的，放宽心放宽心……”

    夕染坐在树下，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还没等她安慰好自己，就听到一个声音。这声音像是晴天霹雳，她瞬间觉得所有的心理安慰全都崩溃了。

    只见司枫从树后走了过来，看到她还不忘撅两句。

    “你这都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还自夸上了。啧啧，不过也多亏了你，我居然看到了朝暮上神失神落魄的样子，一般人到死也看不到啊。”司枫说着，语气却不像是夸奖。“我早就说了，你这个无情的女人。”

    夕染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司枫那欠扁的声音就更不好了。尤其他的话，字字句句都让她很不舒服。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这么给她定义。

    夕染开口就是一阵炮轰。“你到底知道什么啊就这么说，你不是我，你也不了解我。有什么权利这样说？虽然我暂时还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也不能这么猖狂吧，你可别忘了你的补没好，我还要给你治病！”

    她就不信了，这还吓不倒他。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急了……虽然和兔子没区别，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生生忍着。那就不是她夕染了！

    可是明显这话对司枫的攻击力基本可以忽略，因为他面色都没变，眼神幽幽地看着夕染，几乎是要把她看穿。

    她终于急了，这样的模样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前几日他看她忍得辛苦，他也很不爽。他早就看出来了，她性子是个小野猫，硬生生让自己忍成小白兔，真是无趣的很。

    不过，即使是爆发了，智商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司枫嘴角的笑意更浓，让夕染一阵狂汗，生怕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担心了许久，也不见司枫开口，夕染终于忍不了了。

    “你别这么笑啊，笑得我怪发毛的。”夕染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都高了起来。“我没有答应你留在东宫的事，你听清楚了！”

    司枫听了这话，表情才有了变化。这时候轮到他狂汗，原来她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而且居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要知道多少人想要入主东宫都没那机会，她居然这么避之不及。

    司枫并不放弃，他打算用迂回战策让夕染同意。可是一看夕染，发现她刚才还惊慌的脸转而被悲伤取代，说出来的话就变了。

    “变脸怎么这么快，刚才还夸你无情呢。”

    夕染这时却没心情和他互撅，开口竟有些苍凉的意味。

    “司枫，你就听我的话，乖乖吃药，让我早点回去吧。”夕染说着，抬头看向天的方向，却只是看到一层水膜。“我真的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