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坦诚相见

    在车上，顾珈依仔细打量着盛季南车内的摆设，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审美变化那么大，以前你不是最讨厌车里挂饰品的吗？”

    她手指捏着抓在挂在后视镜上的一个出入平安的护身符，问：“这么老土的东西，你居然也接受了？”

    盛季南认真看路开车的间隙瞟了一眼那个护身符，那是上次任小可和陆之涵去寺庙里求来的，据说开过光，盛季南对这些东西向来不信，但是拗不过任小可，也让她挂到了车里。

    “六年多时间，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吗？”盛季南不冷不热的回答了一句。

    这句话把顾珈依呛了回去，刚刚好多想说的话现在也没有了说的欲望，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到了餐厅。

    这家餐厅盛季南也是第一次来，其实海城内属于星级的餐厅饭店他都差不多吃了个遍，这一家算是漏网之鱼，很奇怪，当下盛季南只想着找一家以前从来没有来过的饭店，因为那些熟悉的饭店他都带任小可去过，他不想带着顾珈依去踩在他和任小可的回忆上走一遍，那会让他觉得很不堪。

    顾珈依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把菜单推到盛季南面前，问：“你点还是我点？”

    盛季南又把菜单推了回去，对服务生说：“一个套餐，一杯橙汁。”

    然后又对顾珈依说：“你要吃什么，你点吧。”

    顾珈依愣了一愣，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橙汁，呵，不喝酒也就算了，你什么时候低级到要喝橙汁这种东西了？”

    “咖啡对身体不好，我已经戒了。”盛季南扭头看向窗外。

    他不是故意表现的那么冷漠，只是顾珈依出现的太突然，他一时间真的没法消化得掉，以前日日夜夜惦念着希望能再次见到一面的时候，她没有出现过，而现在，当自己觉得已经放下，可以敞开心扉迎接新生活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来打乱我原本的生活节奏和步伐呢？

    这样实在是太突然。

    “人可以成熟，爱好可以改变，那么心呢，也会变得那么快吗？”顾珈依直直的盯着盛季南的眼睛，尽管知道他没有在看自己。

    两人耽搁的时间有些长，服务生在一旁也看不懂了，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小姐，请问你的餐点好了吗？”

    顾珈依把菜单合上还给他，“和这位先生一样，辛苦了。”

    “是，马上给两位上来。”服务生终于可以开溜，不用站在这看眼前莫名的战争。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沉默。

    盛季南一直在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是，这本来就是他，他就应该是冷漠的。

    顾珈依自嘲的笑笑，“六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看似是在笑，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我还记得我们俩之间的每一点每一滴，所有的一切都只关乎于幸福，那些我曾经以为是一辈子回忆的东西，现在变得支离破碎。

    盛季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问：“为什么回来？”

    “国外呆久了，想念国内的环境。”顾珈依说的轻描淡写。

    其实盛季南知道，这句话背后包含着多少辛酸，他也在国外待过，知道背井离乡的滋味，以前和顾珈依在一起时候，好歹两人之间还互相有个照料，可当他不得不回国接管盛氏之后，顾珈依从此只身一人，那种孤独感，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

    所以当顾珈依说起这个话题，盛季南一下子心软起来，刚刚关于她在毫无防备下出现的气愤已经完全变成了心疼，“那...回来就好，起码回来家人都在，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呢？”

    顾珈依摇摇头，“我没有家了。”

    这句话并不是预想中伤心或者悲哀的语气，反而是一种坦坦荡荡反复大松了一口气一般，盛季南有些看不懂，问：“什么意思？”

    “早在六年前我为了你背叛我家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家了，”顾珈依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针扎在盛季南心上，“虽然最后我的反抗并没有奏效，但是后果已经造成，我爸妈离婚了，妈妈改嫁，爸爸去世，整个家都分崩离析，我原以为，我起码可以和你组成一个家庭，那样我也不会是一个人，可我还是错了，我们还是敌不过时间。”

    关于两人分手的原因有很多，一两句话难说得清，也没法把它简单的归罪成谁的错。

    当时盛威去世，盛季南被迫回国接管盛氏，当时感情正浓的两人怎么舍得分开，顾珈依坚持也要跟着盛季南一起回国，可是在国外的学业还没有完成，顾珈依的家境不算很好，那笔高昂的学费已经让他家背负了很重的负担，更是不可能让她轻易放弃，在爱情和家庭面前，顾珈依只能选择家庭。

    可她没想到，当时为了稳住盛季南，保全盛氏的盛雅，居然找到顾珈依的家人，答应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阻拦顾珈依和盛季南的再次联系，就这样，顾珈依的妈妈瞒着爸爸接下这笔钱，随即和他离婚，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而爸爸也在得知真相后心肌梗死撒手人寰，当时顾珈依还在国外，得知这个消息几近崩溃，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终于走出阴影。

    这是真的走出来了吗？

    那些血淋淋的过去，真的那么容易看得开吗？

    而盛季南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他一直把和顾珈依分手的原因归结为无可奈何。

    这次顾珈依回来，就是准备让盛季南知道这一切，让他为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亏欠，并且回到她的身边。

    那些爱啊，早已经不是这个年纪的我们回去追求的全部，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我舍不得放下。

    顾珈依看着盛季南的脸，毫不防备的就被眼泪模糊了双眼，太久没见了，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很淡定，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做不到，我爱你，一直爱你，六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的爱你。

    顾珈依突然趴在桌上伤心的哭了起来，她的头埋得很深，像一只被雨淋湿找不到躲雨屋檐的小鸟般柔弱，盛季南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想安慰，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好一会儿，顾珈依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她抬起头，仰着脸，双眼通红的看着盛季南，说：“我没有家了，你能收留我吗？”

    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忍心拒绝，可...

    一阵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算是帮忙缓解了当下的气氛，盛季南接起了电话，是楚风。

    “盛季南，顾珈依去找你了是不是？”

    盛季南看了顾珈依一眼，面无表情的对电话那头的他说：“回去再给你打电话。”

    “谁？你那个小女朋友吗？”顾珈依突然冷笑了一下。

    盛季南大惊，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你见过她？”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那么保护她，”顾珈依一瞬间心里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般，“你放心，我对那么小的小妹妹暂时还下不去手，你用不着担心我会对她做什么。”

    盛季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这么冷漠，让我觉得很可怕。”

    顾珈依显得咄咄逼人，“连你都能那么快爱上别人，我只是变得更坚强了些，有什么不对？盛季南，咱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给你一颗糖你都能当作全世界的人了，咱们现实一点好吗？我问你，你是不是很爱她？”

    “是。”盛季南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那和我比呢，你更爱谁？”

    盛季南的眼神猛地看向她，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盛季南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他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好，那我换个问题，”顾珈依喝了一口水，“你现在对她的爱，和六年前对我的相比起来，那一份更深一些？”

    “这不一样，”盛季南缓缓开口，“六年前我爱你，现在我爱她，你是我过去的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我的人生，属于她，未来也是。”

    “未来也是？呵，”顾珈依冷笑了起来，“这种话我怎么觉得听起来那么熟悉？以前你对我说的不少吧，可后来呢？承诺，是全世界最虚假的东西。”

    “我不想和你纠缠这些文字游戏，珈依，在我眼里，你依旧是以前那个完美的女孩，我不想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现在回来也好，这里有我，有楚风，咱们可以相互照顾，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会帮忙，可是如果你敢伤害我现在的女朋友，那么也别怪我翻脸。”

    “你真的那么无情吗？”

    顾珈依问完这句话之后，眼圈又红了起来。

    “不是无情，”盛季南摇摇头，“就像六年前我和你在一起你，我想给你全世界一样，现在我有我的生活，有我的女朋友，我也想为了保护她，站在她的身前为她抵挡住一切可能的伤害，因为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