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惩罚
沈老夫人命人把沈幼静拉了出去,空气里一时又恢复了静谧。老夫人突然眼睛一瞪看向沈幼瑷,厉声喝到,“瑷姐儿,你说说,你今天有没有错。”
众人都吓了一跳。
沈齐安不解道,“母亲,瑷姐儿今天有什么错。”沈幼瑷今天何止没错还有功啊。
“对啊,老夫人,可多亏有了瑷姐儿。”钱氏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知道是二丫头推的,现在啊,她看沈幼瑷格外顺眼。
沈幼瑷听到老夫人问她的时候就知道今天逃不过这一顿责难。
七姑娘出事了,在场的三个姑娘中,二姑娘是罪魁祸首,六姑娘受人污蔑,只有她非但没事,还出了一场风头,以老夫人的性子非但不会夸奖,还会打压她。
“孙女知错,”沈幼瑷跪在地上,沈浩初一惊,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沈幼瑷说,“甘愿受罚,为祖母抄写孝经三十遍。”
沈浩然目露赞许,徐氏眼神复杂的盯了沈幼瑷一眼。
沈老夫人闷在心里的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她问沈幼瑷知不知错,这丫头倒好直接认罚,这个惩罚有什么用,倒像她这个做祖母的不慈,成全了她一片孝心,好个心思深沉的丫头。
看着沈幼瑷丝毫不变的脸色,跟孟老夫人如出一辙的高傲,恨的心口发痛,她神情一变,凌厉的眼神盯在沈幼瑷身上,“问你知错没有,别拿这些来敷衍我。”
“母亲,瑷姐儿既然认了,那便算了,母亲何必不讲道理。”沈齐安走向前劝道。
沈老夫人听了愈加大怒,果然现在这丫头一回来,儿子就为她说话。
沈幼瑷听了沈齐安的劝解直觉不好,这是在火上浇油吧,她这个爹爹平时看着挺识趣的,怎么不会劝架。
沈幼瑷不知道,陈氏在沈齐安面前从来都是宽和慈善的模样,再加上沈幼瑷没有回来,母子自然也没有矛盾。沈齐安觉得自己闺女千般万好,陈氏自然喜欢。
“好好,你说我不讲道理,你眼里就是这样看待娘的吗。”沈老夫人大怒,指着沈齐安骂道。
沈齐安赶紧跪在地上,沈浩然浩初两兄弟也跟着跪下,众人也齐齐跟着跪下。
顿时屋子里乌压压跪倒一片。
沈老夫人气的狠了,有些气喘,死死的盯着罪魁祸首,她不过想教训这丫头,这些人一个个都拦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你还不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沈幼瑷慢慢抬起头,看着老夫人,目光纯净清明,然后磕了一个头,一字一句道“孙女知错,身为嫡姐,没有照护好妹妹,此为一错,翠园池子水深,孙女不该在亭中作画,引起姐妹围观,却没有提醒她们注意防范,此为二错。”
红筏眼睛红了,她们姑娘可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妹妹,你为什么认错。”沈浩初急得站起来,拉着沈幼瑷起来,沈齐安和沈浩然也都担忧的望了过来。
沈幼瑷心里顿时暖暖的,认个错服个软也没事,以老夫人的气势她知道今天不能善罢甘休了,与其以硬碰硬,不如暂避锋芒。
“好,既然你知错了,那就你便去跪祠堂吧,来人,把五姑娘给我带下去。”看到跪在地上的沈幼瑷,沈老夫人心里一阵快意。
“母亲,这太过分了。”沈齐安也有丝怨气。
“是啊,老夫人,罚瑷姐儿抄抄佛经就可以了,跪坏了怎么跟魏国公府交待呢。”钱氏也跟着求情,这一位是魏国公的外孙女,要是沈幼瑷回去跟魏国公府哭诉怎么办呢,沈府可不敢跟魏国公府对抗。
她却不知道沈老夫人心结,陈氏当年从一个秀才之女成为浩命夫人,最痛恨的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女,尤其看到魏国公老夫人那不屑一顾的眼神。“我是她祖母,她姓沈不姓谢,她犯了错自然该罚,魏国公府厉害难道还能管到沈家教孙女吗。”
“祖母,要罚就让我去替妹妹罚吧。”沈浩初道。
沈幼瑷沉住气镇定道,“祖母,沈家三十六条家规中没有这一条。”她会认错,是因为当时她确是目击者,对姐妹挣吵的行为不加劝导,反而冷眼旁观,忽视了原来她自己也是沈家姑娘,并不代表她会接受这种处罚。
沈老夫人脸僵了一下,格外难看。她早忘了那本家规是什么内容。
沈浩然上前道,“祖母,这么晚了您也该休息了,何苦为这些事劳神生气,孙子心里着实不安,五妹妹错了,何不让她抄一个月的佛经。”
沈老夫人脸色缓了一下,她看了看两个俊朗的孙子,知道今日也不能如愿了,想到刚才沈幼瑷也认错了,神色变换了一下挤出个笑脸道,“罢了,她既然知道错了,我就不说了。”
众人出了院子,沈浩初担心沈幼瑷,便送她回琼芳院。
夜深露重,走了一会儿沈浩初抱怨道,“那琼芳院是好,可是太偏僻了一些,也离的远,不方便,你看要是你一个人晚上回院子,可不吓坏了,当初你真该听我的,就住珠秀阁。”
两人是双胞胎,两人的感情格外要好,沈浩初自小就很有当小哥哥的风范,对妹妹十分维护。
沈浩初说的珠秀阁是当初沈太老爷的妹妹的绣阁,建造的十分精致,里面摆放着不少奇珍异宝,还有院子里的奇花异草。沈府的姑娘们都想住这个地方可是都没有如意,沈齐安当初就想把珠秀阁留给沈幼瑷,可沈幼瑷偏偏看上了琼芳院。
沈幼瑷抬起眼眸,缓缓道,“那院子里,花草太多了,拥拥挤挤,实在不好看。”
待走到芙蓉苑时,沈幼瑷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一个人影,沈幼瑷停住脚步。
沈浩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道,“怎么了。”
夜已经很晚了,晚上的露水深重,一路下来,沾湿了衣角,风凉凉的,刮在脸上透着一股寒气,几个灯笼在前面一闪一闪,阴气沉沉。
沈浩初锁眉,示意前边带路的一个小厮去看看是谁。
沈浩初想起今天的事,觉得还是做一个负责任的哥哥道,“妹妹以后还是少和她们在一起,虽是自家姐妹可一个个心思不正。”
沈幼瑷眸光柔和下来,“哥哥,都是一家子姐妹,她们出事了,于我的名声也有碍。”
沈浩初扰扰头,“可不该让你回来,这府里肮脏事可没断过。”
沈幼瑷对这个小哥哥孩子脾气无奈扬扬唇角。
很快,前面探路的小厮过来回话道,“六公子,奴才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奴才在泥地上看到一双脚印,小脚,好像是个女人的。”
沈幼瑷颦眉,是谁,谁这么晚还在那里,丫头,还是婆子,芙蓉苑也不住人,很少有人会往这里来,这条路只通往琼芳院。
小丫头四儿小跑过来,行了礼,道,“姑娘,奴婢瞧着好像三房的燕姨太太。”
“你瞧清楚了吗。”
四儿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奴婢眼神好着呢,在府里长大的,可瞒不过我,瞧的真真的,燕姨太太平时最喜欢穿月白色衣裳了。”
沈幼瑷的漂亮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疑惑,她对这个燕姨太太根本没印象。
紫墨看出了姑娘疑问,初到沈府时,她们几个丫头把府里的人认全了,小声提醒道,“燕姨太太是二姑娘的生母。”
沈幼瑷听了一惊,心中掀起一个小小的风浪。
“她怎么在这里,大晚上的太吓人了。”沈浩初脸色有些不好,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怒意,恨声道,“我就说这府里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五妹妹还是听我的,明儿就搬到珠秀阁去。”
沈幼瑷摇摇头,且不说珠秀阁一切没有收拾好,那院子许多人都盯着呢,贸贸然搬进去,又会引起风波。
“哥哥,莫疑神疑鬼了,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再说要真是她,这这么多丫头婆子在这里,她能干什么,今天的这件事,本就是二姐姐先错了,且说不定她是去看二姐姐的,琼芳院和桃芳院离的不远。”沈幼瑷声音轻缓,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沈浩初知道说不过妹妹,迟疑的点点头,“一有不对,便让人过来告诉大哥和我。”
直到看着沈幼瑷进了琼芳院,沈浩初才离开。
进了院子,沈幼瑷洗漱完了,换了一身衣裳,香炉里换了一种静气凝神的熏香。
她靠在软塌上,回忆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又招紫墨过来,问她,“你可知道那位燕姨太太的事。”
紫墨莞尔一笑,“奴婢就知道,姑娘今天会问,到沈府时,绿萼那丫头,满院子的混了个眼熟,这府里的事也打听了七八分。”
“那位三房的燕姨太太,听说原来是个清官,她自己说原来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犯了事才被卖出去,当年三老爷跟三夫人才成婚不到两年,见了这位清倌,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说什么也要接到府里来,给她一个身份,老夫人当然不肯,后来就是燕姨太太怀了身孕,三老爷又去求老夫人,老夫人这才答应的,从那以后三老爷跟三夫人的关系就不太好了。”
绿萼插嘴道,“可见这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自古就是这样的。”
红筏啐她一口,“你也不害臊,在姑娘面前说这个。”
绿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怎么说不得,那书上还写了的。”
她们素来在沈幼瑷面前玩笑惯了,外人看到沈幼瑷清冷不可接近,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才知道,她们主子除了冷了些,其实是个最宽容心善的人。
沈幼瑷沉咛了一会儿,又问,“那三房的南哥儿是哪位姨娘生的。”
“是刘姨娘,原先是府里的一个三等丫头,不知道怎么得了三夫人的眼缘,平时是个最老实的人,九姑娘和八哥儿都是她生的。”绿萼抢先回道。
沈幼瑷垂下眼帘,似有些倦了,紫墨见状,忙服侍着沈幼瑷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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