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师不利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雨晨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笔挺地站在那里，一个高昂着头。

    还未等两人开口，她身后的范哲便粲然一笑：“今天看来注定很热闹啊，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仍旧那么绅士地向车里走去，也很识趣地没有问及眼前这两位让她陷入尴尬境地的不速之客。

    苏雨晨望着他走向车内，直到发动，消失，才缓缓回过头。她也没法解释，如今这是什么状况。

    “他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的，只不过问题有所不同。

    对于范哲，韩俊锡是完全不认识的，但柳文泰因为公司业务往来，还是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没什么深入的交流。

    当两人看到范哲出现在这里时，心情也是很复杂的。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下该轮到苏雨晨发话了。这里是她的家，她有权要求谁进入，或者谁不能进入。说完，苏雨晨表现出一副不欢迎之举，想避开两人直奔自己大门而去。但两个人岂能就这么放过了一个绝佳的盘问时机。

    对于柳文泰的到来，苏雨晨并不感到奇怪，因为昨天他就嚷嚷着要来陪其逛街的。但韩俊锡为何也在这一刻来到，那就难说了。上次的风波，两人已经有几天没有联系也没有见面了。但此刻，她并不想再这个场景问任何有关问题。所能做的最好的，那就是避开。

    “雨晨，我找你有事。”终还是柳文泰率先一步，就近逼近了苏雨晨。

    但这一步的跨越并没有得到好脸色，只听得“砰”的一声后，他就被拒之门外。

    苏雨晨也不管两个人此刻站在门外作何感想，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以至于连两个人几点走的，她都没有听见。

    第二天一早，苏雨晨还未睡醒，就被柳文泰一通急匆匆的电话给吵醒了。苏雨晨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她当然没有忘记今天的任务--赶往四川的飞机，赈灾捐款。

    墙角早已收拾好的行囊，东西不多，只有一两件换洗的衣服，所以也没有那么沉重。苏雨晨没来得及吃早餐，就直奔机场了。

    机场仍旧是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和目标，苏雨晨也是，她要飞向南，去做一件她认为的善事。

    柳文泰相对于苏雨晨来的要早一些，趁着时间还有富余，柳文泰也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叉烧包和南瓜粥。由于起的比较早，加之从家里到机场又晃悠了这么一趟，苏雨晨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苏雨晨一边吃，一边不忘盯着柳文泰的背包看个没完。他的背包足足比自己的行囊大了一圈。她很疑惑，一个大男人出门，怎么会带这么多的东西啊。

    由于吃的太急，苏雨晨差点被呛到。还是细心的柳文泰站在身旁，为其轻轻捶背。

    “慢点，时间还没到。”此话刚说完，就听见广播大厅开始喊道：“各位旅客早上好，开往成都的ZH4194就要起飞了，请还没有上飞机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还没有来得及吃的柳文泰听此，拉起苏雨晨就匆匆向候机厅走去。苏雨晨还未来得及吞咽下的最后一小口也在此刻使劲地咽了下去。

    三个小时的旅程里，两人头靠头而坐，楞是睡到终点站。直到飞机降落那一刻，两人才从睡梦中惊醒。

    “啊，我们到了。”

    北京的早晨空气还算清新，可到了四川就不一样了。这里的空气很潮湿，而且一下飞机，就看见外面哗啦啦的大雨。

    “看来出师不利啊。”虽然早就知道南方天气多变，可刚下飞机就碰上这么大的雨，这让苏雨晨的亢奋心情降低了一成。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文泰，他并没有跟自己一般的失落。转而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撑在上空。顿时，苏雨晨觉得如雪中送炭。这是多么宝贵的一把雨伞，终于不用再享受落汤鸡的待遇了。同时她也好奇，柳文泰的包里竟然装了一把伞。

    “难道你看天气预报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应该带一把伞。”柳文泰肆意笑了一声，仿佛是在感慨，这伞带对了。

    按照新闻上说的灾害区的地址，两人拦截了一辆出租车，欣然前往。

    虽然早就做好了不享受，只吃苦的准备。但当两人真正来到灾区时，苏雨晨还是有点惊住了。还未到达目的地，司机师傅就说前方道路因为泥石流的阻碍，所以暂时通不了车了。也就是说，两个人要想到达，只能徒步。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不就是走一段吗。苏雨晨脚穿板鞋，又岂能怕走路。但这山里的路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平稳和四通八达。坎坎坷坷，除了碎石子，就是大石头的挡路。前方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需要翻过很多大石头才能通过。

    在两人走了一段路程后，雨势也随之慢慢减弱。终于可以不用在一把伞下紧挨着步履艰难地前行了。苏雨晨也终于可以放开脚步，大步向前。身后，是动作有点缓慢的柳文泰。

    苏雨晨的包裹比较轻松，所以走路也不是什么难题。而柳文泰则不同了，他那看起来仅比苏雨晨大一圈的包裹，重量却不止沉一倍。

    “雨晨，慢点，雨后路滑，你小心脚下啊。”

    “恩。”苏雨晨痛快地答应着，却仍然快步向前。

    雨后的空气虽然清新，但是还是稍微有点浓重。有那么一段时间，苏雨晨觉得呼吸有点不那么顺畅。也许是走路多了，感觉也有点累了。也唯有在稍作片刻休息时，身后的柳文泰才能赶上她的步伐。

    一路走，一路停，还未到达目的地，两人就看到了路边一些被雨水冲刷甚至毁掉的房屋瓦片。但这还算是好的，再往前走，路途远没有先前那般好走。

    坑坑洼洼的不说，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就能看到一条深深裂开的缝隙。好像一不注意，就有掉进去的危险。这就是震后的残余，一片狼藉。

    大约走了有半小时吧，终于远远的看见有帐篷了。那里，应该会有需要帮助的人，那里，应该会有救援部队。

    两人到达这里时，已是灾后的第八天了。所以比起更早时的乱糟糟和人心惶惶，现在真的是好多了。

    每一处的帐篷里，都是劫后逢生的新生命。命运的造化让他们躲过了这一灾难。但是，家没有了。他们只能临时住在这个帐篷里安稳度日。

    苏雨晨觉得，比起他们，自己要幸运得多了。起码，还没有试过挨饿的滋味，起码，自己还有一个安稳的住处，可以遮风挡雨。

    在他们去的当天，还有不少慰问的领导和干部在场。同时在场的还有一些修建的筑路人和义务工作者。他们仍旧在清理残余的现场。虽然过去八天了，但地震时断送生命的还有好多没有被挖掘出来的。或是埋藏于地底下的，或是被埋进煤矿里的，再或是......总之，能活下来的，都是幸存者。

    与此同时，两个人的到来则显得渺小了许多。没有谁会注意到他们是谁，也没有人会问起他们来做什么。哪怕当他们把钱交到灾区赈灾部工作人员手中时，所得到的也仅是那么一句感谢。

    因为他们力所能及的毕竟有限。虽然说钱，是他们目前所需要的。但更多的是精神的慰藉。刚失去亲人的那些幸存者们，心里的创伤，是这些钱远远不能给予的。

    苏雨晨是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的，因为毕竟有过相同的遭遇--他们，都失去过亲人。所以，此时任何的言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在来之前，苏雨晨只是通过报道看到了这里的局部情况。但是电视播报的总有一些是他们看不见和听不见的。就像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远坐在电视机前所不能感受到的。只有亲身到了这里，目睹了这里的一切，那才是身临其境的感同身受。

    苏雨晨的心情也随着所见所闻此刻变得低落了许多。很多时候，都是感觉无能为力。她能做什么，或者帮助些什么，除了钱......

    两人继续向前走，前方，又是一批工作人员和义务工在对着一堆煤炭，或是挖，或是凿。

    苏雨晨感觉眼眶不知是因为空气湿度的原因还是什么，竟有一丝雾蒙蒙的东西笼罩在眼前。她望了一眼身旁的柳文泰，仿佛两个人此刻心照不宣。

    在同一刻，一同前往，欣然加入挖掘的队伍行列。仿佛势必要找到尸骨的决心。

    煤矿因为地震的缘故，东一片，西一片的，有点杂乱无章。由于卖力的挖掘，不知何时，两个人开始还肩并肩的挖掘变成了分散开来的小队伍。

    苏雨晨在西，柳文泰在东。然而不管在哪里，两个人都十足的卖力。

    也不知挖了有多久，苏雨晨才终觉得有点疲劳。索性直起身子用手敲打了一下后背。

    正在这时，身后一双有些煤垢的大手地上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