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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玖 焚香·过往【八】

    【自天地以来,六界太平。

    今归殊仙尊器宇轩昂,霞姿月韵,实乃仙界之幸。

    特赐婚母家上神宁暖,盼二人举案齐眉,共蒂荣华,羡煞仙人。】

    “听见了么?这是天帝给我们的赐婚书,举案齐眉,共蒂荣华,你听见了么?”

    “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那女子熟悉的声音自传音石里传来,带着深深的无奈,“暖暖,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真的听见了---你要跟归殊成亲了。”

    宁暖低着眉浅笑,眉眼说不出的温柔:“是啊,我要嫁给归殊了。”

    终于,是要嫁给他了。

    那女子叹了一声,又是一阵无奈的笑,道:“这下终于满意了吧?跟了他三百多年,总算是能得偿所愿了。”

    宁暖手指轻轻划过赐婚书,笑意深的连梨涡都快要溢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早知道只是天帝一纸赐婚书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何不直接去求天后娘娘呢?”

    宁暖浅笑,轻轻摇头,道:“若我直接去求姑母,那归殊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你知道么,这次,是归殊自己对我说,让我嫁给他的。”

    那女子似是十分惊讶,好久没回过神来,半响才是提高了声调道了一声:“什么?!”

    宁暖低低笑了出来,脸上染上几丝女子家特有的娇羞,道:“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可是,他真的就是这么说了,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当时那一瞬间,好像六界中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一切,就只留下我和他两个人。”

    “这种事情你不早说!我还以为…,”那女子顿了顿,随即笑骂道:“好你个宁暖,居然胆敢不从实招来,跟你男人回常山后看我怎么整你!”

    宁暖心中一暖,知道她是在担心些什么,柔和了声音道:“好,我一定不还手。”

    那女子笑了起来,半响又像是想起了了什么,道:“对了,那你们什么什么成亲?”

    “三日之后。”

    “这么快?”

    宁暖点点头,道:“这是姑母的意思,一来她说仙界一应俱全的,人手又多,这些时日,就教我些礼仪之类的东西便是可以了,不需要再浪费时间。”

    “二来,”宁暖顿了顿,似是有点不好意思,道:“她怕归殊又改变了主意,说他好不容易松口,那便是该多快就有多快。”

    那女子噗呲一声笑,调侃道:“天后她可真是处处都为你着想啊,居然还怕归殊跑了。”

    宁暖也笑,道:“我出来常山的这些日子,姑母对我,的确是处处上心。”

    “对了,暖暖,我得跟你说件事,你成亲那日,我可能去不了了。”

    宁暖皱眉,道:“为什么?”

    那女子一声叹息,道:“常山出了一点小事,一些妖怪不知怎么的冲破封印跑出来了,自明日起我便是要守在常山顶,将他们重新封迂去。”

    “怎么会这样?父君和娘亲呢?”

    “帝君也是在忙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帝姬则是去往了桑中一带,我都好些时日没见着他们了,近些年来妖界虽蠢蠢欲动的,却不敢明目张胆,可最近却不知怎么了,居然有着几分肆意挑拨的意味。”

    宁暖皱了眉,道:“要不,我现在回来常山吧?”

    那女子似是愣了愣,道:“你回来做什么?都是快要嫁人了,再说了,你回来也是帮不了多少,放心,这些小妖,算不上什么大名堂的。”

    宁暖垂着眸子,还是不放心的模样。

    那女子似是知晓她现在的模样一般,笑了笑道:“别担心了,你要是真放心不下,成亲之后带着归殊一起回来啊,让我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把你迷的七晕八素,三百年都不肯放弃的。但是你现如今要是跑回来,归殊说不定还以为你是逃婚了呢。”

    宁暖听着她的话,心里稍宽慰了些,应了一声道:“那好吧,我过些日子就回去看你们,和归殊一起。”

    “嗯,好。”

    宁暖转了个身,躺在床上,唇角勾起,轻轻闭上了眼睛。

    “阿倪,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有父君,有娘亲,有你,还有归殊,就好像一瞬间,什么都圆满了的似的。”

    阿倪一声轻笑,道:“这不是很好么?我们都在你身边,你最爱的,也在你身边。”

    宁暖闭着眼扬了嘴角,轻声道:“是啊,这的确,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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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些,快些,你们这些人手脚快点,那边的快跟上。”

    “是是是,嬷嬷这些该放哪里?”

    “我前些日子怎么说的,你现在这个还不知道放哪?耽误了时辰我看你怎么向天后娘娘交代!”

    “小仙知错,还请嬷嬷恕罪,再指点一二。”

    …………

    宁暖坐在玄镜前,听着外间忙成一片的声音,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以平静。

    她抬了眼望向玄镜,那女子一身鲜艳的红色喜福,绣着大片大片妖娆的芷羽花,耀眼的似是快要滴出血来。

    额上戴着凤冠霞帔,左右镶嵌着两只璀璨的步摇,映衬着端庄的妆容,更加的鲜艳欲滴。

    肩上忽是搭上了一只手,宁暖抬了头望去,轻轻一笑,道:“姑母。”

    天后垂了眼慈爱的看着她,心中感慨,这个小丫头,今日,居然也是要嫁人了。

    “果然是我们家的暖暖啊,今日居然这么漂亮。”天后轻轻搭上她的手,笑得宠溺。

    宁暖低眉一笑,望向镜中的自己,低了声道:“姑母,谢谢你。”

    天后一愣,凤目微扬,捏捏她的脸道:“你个小丫头!”

    宁暖也笑,轻轻抬眼望了望窗外,并不作声。

    天后垂了凤目看着她,忽是一阵轻不可闻的叹息,道:“真是可惜了,今日你如此的大日子,你父君和你娘亲,居然是没能亲自来,看着你嫁人。”

    宁暖一愣,眸子黯了几黯。

    天后看着她,心中她心里也是不好受,便伸出手点上她的头,道:“没来就没来吧,这不是还有你姑父和姑母么,难道还怕不能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他们没来也是好,省的哭哭啼啼啰啰嗦嗦的。”

    宁暖抬了眼看她,眼含笑意,稍有宽慰。

    天后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凤冠,柔了嗓音道:“暖暖,今日你嫁出去,便是为*了,万事切不可再肆意妄为,知道么?

    宁暖轻轻点头,道:“我知道的,姑母。”

    “还有,若是归殊敢欺负你,你一定要来告诉姑母,姑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宁暖一笑,似是无奈,道:“姑母,归殊会对我很好的,他不会欺负我的。”

    天后叹气,复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个死心眼的丫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外间忽是传来极其隆重的敲锣打鼓声,喇叭声时长时短的,气势十足,像是要掀破了整坐宫殿。

    喜娘从外界推门而入,对着天后和宁暖微微福了福身,道:“上神大人,新郎官来了,您该上轿了。”

    宁暖眸光一亮,归殊,他来了么?

    喜娘过来扶着宁暖起身,天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眼里含着浓浓不舍,道:“去吧。”

    宁暖点了点头,对着天后福了福身,便由着喜娘给她盖上了喜帕,扶着她出了门。

    外间喇叭声更甚,嬉闹声不断,欢乐至极。

    宁暖盖着喜帕,看不见前方的道路,只能跟着喜娘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归殊骑在马上,着着一声红色长服,微挑了雪眉,看着宁暖由着人搀扶,一步步的向他走进,眸子幽转,似是到了第一次见她的那一面。

    她眼神清澈明亮,慢条斯理跟他说,早晚他们都是会熟悉的。

    当时只觉她是不知天高地厚,可没想到,居然还真是被她说中了。

    他们已然熟悉的,快成为一家人了。

    归殊翻身下马,银发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喜娘带着宁暖走进,对着归殊一福身,便是将宁暖的手交至到了归殊手上。

    宁暖感受着手上袭来别样的温度,微微抬了眸子,隐隐瞥见那人大红色的喜服。

    那般好看,那般明亮,那般的让人难以忘怀。

    因为这是归殊啊,她的归殊,从今往后,只属于她一人的归殊。

    “乐起,玄尘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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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携着一把玉扇,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四下一看,今日主角难得的着了件红色长衫,银发四散,极致的颜色相冲,妖冶的不像话。

    他坐在主桌上,左右皆都是劝酒的仙君,大概是被劝多了酒,面色微红,眉目间也稍有不悦。

    偏偏今日是个大日子,那些仙君也少了些平日里对归殊的忌惮,又是饮酒又是吟诗的,缠着归殊,乐的都快找不着北。

    千秋眼角一挑,不禁有些担忧那些仙君的未来。居然敢这么不顾后果的劝酒,难得忘了他归殊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么?

    于是,方向一转,很识趣的走向另一桌。

    这桌上倒是很安静,因为早就喝趴了一片。

    千秋走过去坐下,自顾自的斟了杯酒水,旁边一直趴着的老头倒是忽然抬起了头,转了个身看他,醉醺醺的抬起了手指,道:“哟,千秋!”

    千秋挥扇子散了散酒气,道:“月老,你这么大年纪喝成这样,就不怕出什么事么?”

    月老晃了晃,打了个酒隔,道:“什什么事,我能出什么事,倒是今天这对,日后才,才是要出事呢!”

    千秋撇嘴角,道:“喝醉了就睡,怎么还乱说胡话了?”

    月老拍桌子,喧子一抖一抖的,拉过千秋,正欲说些什么,却又是一个大酒隔。

    千秋嫌弃,骂道:“月老你耍我呢?!我身上可是还有姑娘家的脂粉香呢!”

    月老不好意思的拍拍他的肩膀,迷迷糊糊的道:“这个,这个,我是想跟你说件事……”

    千秋皱眉,没好气的道:“那你好好说,别一身酒气胡乱打隔。”

    月老一把拉过千秋,似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道:“那,那个宁暖啊,跟归殊走,走不了多远,他们红线不长,我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千秋挑了眉,以为他是在说胡话,不相信的道:“真的?”

    月老醉醺醺的点头,忽又是一个大隔,酒气全部熏到了千秋身上,接着便是脑袋一歪,不省人事了。

    千秋气结,这下身上全是难闻的味道了,可月老偏偏还又是醉死了,气都没得处发,站起身,也没来得及细想月老刚才的话,传音跟归殊说了一声,便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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