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回信
时间总是在人们身边悄然流逝。
清水苑内,忙碌了一天的舒清早早便躺在了床上。只是,看着熟悉的环境,她却如何也难以入睡。
心燥难安,辗转反侧。
月光照了进来,窗外一阵凉风吹过,窗户微开。
她走下床去,随手拿起身旁的外衣,站在窗前,目光却是再难收回。
大树的阴影下,那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许久了,不知道多少天,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白天多少个黑夜。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知道,他是害怕她蛊毒发作,他不想让她心疼。可他不知,就算他不来,夜深人静之际,她也止不住的想念,一想念便再难控制。
他与她的一切,便会如同洪水一般,全部涌入她的脑海。
她痛苦的想要大叫,但她却从没有喊过,而是每每那个时候,她的脸上总会露出幸福的微笑。
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即使蛊毒再如何控制,她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感,也只有真正受了蛊毒的影响,她才知道,他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别走……”
暗影下,他默默转身离去,背影是那么的孤寂落寞,她伸直手臂,想要喊住他。可,一抹心悸在心间闪过,她痛苦的坐到地上。伸手一抹,脸上竟湿了一半。
“永远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是那人的声音,满是怒气,却也透着一丝无奈。
宽大的衣衫将娇小的她裹了起来,他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捞入他温暖的怀中。
她哭着,泪水粘在脸上,心隐隐做疼,可脸上却散发着一抹微笑。
她仰着头,看着他俊逸的面容。
他的眼漆黑一片,隐藏在黑暗中的瞳孔,却是幽深、复杂。
他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她不言语,只痴痴的看着他。
他转过了身,似乎要离去。
她惊慌失措,一把拽住他的手。
他抿着嘴唇,转过身来,眼中渐渐柔和。
“睡吧!我不走。”
她笑着,这才闭上双眼,一颗泪珠滑下。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宠溺。
这一夜,她睡得很是安然。
这一夜,他默默在床前坐了一夜,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看着她。
当春日的阳光徐徐升起,万物复苏。
舒清伸了伸懒腰,睁开了双眼。
屋内,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情咒,情咒,秀儿,你好狠的心呐!我们只能想着,偷偷看着,就算如此,或许我也命不久矣。
是爱的太用心?还是自己以往错的太多,有情人终不成眷属。
“小姐,醒了吗?”
屋外想起了她熟悉的声音,舒清疑惑的走下床,开了门。看着眼前人妇打扮的千萍,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快进来!”
舒清将她拉了进来: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千萍一把将门关上,认真的看着舒清。
舒清感到莫名其妙,这丫头嫁个人怎么不正常了。神神叨叨的?
“小姐,七公主回信了。”
“回信了?”
正在倒茶的手轻轻一抖,她努力压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将茶水端了过来。
她期待着又害怕着,她怕真的没有解蛊之法了。
她以前,总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之时,她才清楚,她有多么的懦弱。
她害怕、她担心、她惶恐。若她死了,舒浅该怎么办?一莱居该怎么办?皇甫擎睿该怎么办?他会伤心吗?他能从伤痛中走出来吗?
他会不会在她离开后,娶了其他的女人?他会不会忘了她,从此爱上其他人?他会不会也像如今对待她一样,满眼宠溺的看着其他女孩?
“是,回信了,鸿文今早收到的飞鸽传书,刚收到,他便拉着我来了王府。估计过一会儿,王爷他们就会过来了。”
“喔!”
舒清坐与软榻上,转头看着窗外,看似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的却是心中的波涛骇浪。
‘灵儿,你是嫂嫂最后的希望了。’
她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心中是无法掩饰的紧张。
千萍看着这样的她,想要劝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与她一样,默默的看着窗外。
似乎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窗外鸟儿早已飞过了几波,可屋外却还是没有想起她所期待的脚步声。
她站起身来,目光遥望着远方。
“千萍,要不我们去锦逸轩找他们吧!”
“清姐姐,清姐姐……”
正当舒清等不及之时,却听外面想起一阵呼喊之声,千萍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满眼尽是嫌弃。
“清姐姐……”
一阵风似的容凝烟推开了房门,直接窜到了舒清身旁: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她将桌上的茶水一股脑灌到口中,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王爷……皇甫灵……”
“哎呀,公主大人,您能快点吗?你这个样子不是存心膈应我们家小姐吗?诚心的吧你。”看容凝烟这样,千萍气不打一处来,不免开口讽刺道。
“千萍!”舒清不满的低喝一声,千萍撇撇嘴,不服气的将头扭到一边。
“凝烟,你别在意啊!我怪我将这丫头给惯坏了。”
舒清抬起头来,急忙向容凝烟解释。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我哪儿会在意这些啊!”
容凝烟一把将舒清拉到软榻上,此时她终于调整好了呼吸,急声说道:
“清姐姐你的蛊有解。”
“真的?”
舒清眼中满是光亮,激动的从软榻上站了以来,就差一蹦三尺高了。
千萍也不管刚才与容凝烟的恩怨了,急忙将脸凑了过来,着急的问道:
“七公主回信说什么了?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七公主回信的内容啊?”
“我今早本来是有事找师兄的。”
容凝烟眼中也满是开心,她出声解释道:
“到了锦逸轩以后正巧碰上了慕鸿文,他便告诉我说皇甫灵回信了,让我一同去看看。”
‘切!死慕鸿文,竟敢备着我对容凝烟这么客气,看我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
千萍一听是慕鸿文那小子将容凝烟给叫了进去的,心中那个气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始至终都对容凝烟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她总觉得容凝烟来这儿就是别有用心,就是为了和小姐争抢王爷的宠爱。可是舒清偏偏还对她那么好,真是气死她了。
容凝烟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慕鸿文便要遭殃了,她依然看着舒清,继续道:
“皇甫灵信上说,根据我们传过去的情况,清姐姐你确实是中了情咒蛊。这种蛊对情意寡淡的人或许影响不大,但对于动情的人,打击却是非常巨大的。只要你稍加动情,便会心痛难忍,严重者吐血,最后如果还遏制不住便只能等死。”
或许是刚才却是跑累了,她又将一杯茶灌进嘴里,停顿片刻,坐到软榻上,接着说道:
“她说她从来没有解过此蛊,但在古书中有记载解决之法。只是,她刚到东疆,目前实在是无法离开,而她也想看看姐姐你目前的情况,并且解此蛊也只有她亲自才能解了。所以她想让你先去东疆,正好,你也可以离开王爷一段时间,这样对你们两人都好。”
“好哇!凝烟公主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容凝烟话音刚落,便见千萍猛然探出了身子,看着面前的容凝烟,眼睛瞪得老大:
“我就说你刚才怎么那么高兴,原来是因为知道小姐要离开,这样你就可以一人霸占王爷了是吧?”
“千萍!”舒清急忙将她拽到身后,不满的呵斥道。
容凝烟暗皱着眉头,面色难看,她从软榻上站起来,两眼直直的看着千萍,全是坦然:
“千萍姑娘,因为清姐姐的原因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你不要太过份了。我容凝烟以前确实喜欢师兄,也想要嫁给他,但在当见了他与姐姐之间的情意后,我便知道我如何也插不进去了。我早已决定知难而退,要不是姐姐突然身中蛊毒,我现在说不定早就离开了。我并非阴险狡诈之人,也请千萍,不,也请慕夫人能对我放尊重点儿。”
“你……”
千萍看着面前突然气势惊人的女子,气的直剁脚,本想反驳,可看着舒清投过来的目光,只得低下脑袋,闭上了嘴。
“清姐姐,我并非针对你。”
看舒清似乎神色不好,容凝烟赶紧出声解释。
“没事!”
舒清还沉浸在皇甫灵的回信当中,只是淡淡的回道。
容凝烟也想着舒清确实需要静一静,好好消化一下刚才她说的话,也要决定是不是要去东疆,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清姐姐,你好好想想,我就先走了。”
她朝着千萍看了一眼,眉头依然紧锁,这个以往活泼的丫头,其实心中也装着许多的事情,只是有时,她不愿说出来。
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她本以为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爱情,可每个人,当你身份越高之时,其实你得不到的才更加多了。
那个曾经单纯的姑娘,似乎也在渐渐的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