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见小混混

    晚上，强忍着困意两手托着下巴发呆，眼睛望着前方，却没有焦距。.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二点整还有三个打甘露醇的，把手垂在下方，转身朝配药室走去。手刚刚放在门把的时候，护士站的呼叫器便不失时机的叫嚣起来，李妙涵又重新回到护士站，瞄了一眼那LED的显示屏幕，轻蹙着眉头走了过去。

    她明明记得在交接班的时候科室里其他的同事刚刚为他换上最后一瓶液体，这瓶碳酸氢钠溶液里加入了氯化钾，低速应该调节的很慢，抬头向输液架上看去，明明还有半瓶子的液体没有输完，这个时候呼叫护士难道会有什么事吗？

    走进独立的病室，只见那男孩身边坐着一群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和男孩，大声喧哗着，甚至还肆无忌惮的在房间里打起了扑克牌。他们的打扮让李妙涵看上去感到很不悦，每个人的头型都是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穿着上更是典型的非主流装扮，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学什么不好，偏偏要装酷扮脑残。不懂得流行的动态，把耳洞多当个性耍，在异性面前装嫩，在同性面前扮老成，看电影不知道葛优是谁，却对叫不上名字的韩国组合了解的一清二楚，崇拜长得帅的，不认识有实力的，没有品位但又追求时尚却又不知道怎么把握时尚的动态。手里拿着各种山寨手机，音乐声“嘟嘟”的震耳欲聋。

    听到推门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站在门口的李妙涵，“哎呀，终于来了一个年轻的。”其中一个男孩调侃道。

    李妙涵不理会他，直接走到病人的窗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总说手臂疼，怎么回事啊？”还没等病人回答，坐在他病床旁边的一个打扮的中规中矩的女孩抢先回答道。

    李妙涵看了一眼病人的手背，针头固定的好好的，并没有松弛滑落或者是偏移的迹象，抬起头指着吊瓶上的事先写有“氯化钾”的三个字对她说道，“这里面加入了氯化钾，是调节电解质平衡的，病人由于呕吐腹泻，所以要给他适量的补充钾离子，这种药物会引起人体的不适，比如现在所发生的手臂疼痛，所以应尽量放慢滴速。”边说边重新调试好液体的滴速，“现在我将它调好了，你们就不要再动了，否则病人的疼痛感会加剧的。”显然有人动过刚刚已经调试好了的滴速，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滴完了大半瓶子的液体。

    “可是这滴的也太慢点了吧，看着都心急。”原本正在打扑克牌的病人听到李妙涵的话后转过头来。

    “是你？”“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讶然的看着对方。

    病房里其他的人也都定定的看着他们两个。

    病房的病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妙涵初中的同学周洪涛，由于他学习成绩不好，在校经常打架，父母和老师都管不了他，于是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听其他同学说他整天不务正业，还跟从前一样在社会上打架，不过有的时候也会照看一下店里的生意。据说他的父母在商品城的批发市场开了一间很大的灯具店铺，家里所有的收入都来源于这间店铺，好在生意还不错，不然哪里经得住他这样败家。.看他的伤势，肯定是跟别人打架造成的。晚上交接班时就听同事说今天下午送来了一个因打架而造成第五肋骨骨折的病人，没想到那人居然是周洪涛。

    “你在这上班？”在这里见到李妙涵实在纯属巧合，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是这个医院的护士。

    “是啊，你怎么搞的？”李妙涵用手指着他另外一只打着石膏的手臂问道。明明知道他是由于打架造成的，却还是故作毫不知情的询问。

    “嗨，没什么，都是小事。”周洪涛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并不因为这次受伤而感到有所气愤。

    “呦喂，你怎么不告诉人家你是因为打架而受伤的呢？”旁边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孩一脸坏笑的说道。

    “去你的，少在这插嘴，我跟我同学说话有你什么事啊？”言语间无不掺杂地痞流氓的韵味。准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李妙涵。“今晚你值夜班？”

    李妙涵冲他点点头，“嗯。”眉毛向上挑了挑，似乎对于他的问题感到好奇。

    “那就好，那就好，怎么说也是一年轻的肖士，比起今天下午那些年纪大的有意思多了，嘿嘿。”一脸不学无术的坏笑，眉宇间无不夹杂着狡黠。

    李妙涵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其他病人还有需要输液的呢？”说完李妙涵就朝门口走去。

    “嗯，好，一会儿叫你。”周洪涛对着她的背景说道。

    “喂，这妞不错啊，你同学？改天给介绍一下呗。”病房里其中一个男孩揶揄道。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李妙涵便听不到周洪涛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她并没有打算要听的冲动，更没有心思把世间浪费在这上面，对于周洪涛，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总觉得他有些玩世不恭，跟那些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在李妙涵的眼里，或许他一直都是以地痞流氓这种形式存在的。

    双手托着腮帮打盹儿，浑浑噩噩睡了十几分钟后，呼叫器紧接着又叫嚣起来，李妙涵下意识的猛的醒过来，瞄了一眼呼叫器，紧蹙着双眉朝周洪涛的病房走去。

    “砰砰”，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没等房间里有回应，李妙涵便径直走了进去。

    病房里依然还是刚刚那一群人，看到李妙涵，周洪涛用手指了指悬挂在输液架上的吊瓶，“打完了， 可以拔了吧？”依旧一脸坏笑的看着李妙涵。

    “嗯。”其实点滴瓶里还有一点液体没有打完，既然病人本人都不想打了，那李妙涵也就不再过多的作无谓的劝告，如果今天换作了别人，也许她还会好心的劝解，但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却是周洪涛，一个令她没有好感男孩，曾经三番五次骚扰过她的男孩，二话不说，直接用手按住针眼，另一只手急速的将针梗由血管里拔了出来。

    “速度还挺快的。”周洪涛定定的看着李妙涵，似乎总也看不够，就像上中学那会儿，总忍不住的想要跟她多说几句话，多看她几眼。

    “嗯，技术熟练了。”李妙涵淡淡的应声道，看着他的眼光是生涩的，疏离的，好像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转过头不等他说什么便径直走出了病房。她不愿意在那间病房里多逗留一分钟，房间里的气氛和每张千篇一律的地痞无赖的面孔看着令人感觉到不舒服，甚至是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深夜十二点，李妙涵核对着病人病历夹里那张临时医嘱的治疗单，在核对了好几遍确认无误的前提下，走进配药室推出装有三瓶甘露醇的医药推车，依次走进病人所在的病室，依旧是核对病人的姓名，床号和要打的点滴液体，待一切确认无误后，为病人静脉滴注，甘露醇应尽量在二十到三十分钟内将液体输完，这样才能发挥出液体本身的效果，起到利尿降压的疗效。

    工作全部完成以后，李妙涵此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消毒洗手后进入更衣室拿出一包薯片和一包酸奶。回到护士站，只见周洪涛刚刚被人搀扶着走过来，似乎是要去洗手间。

    迎面相撞，况且又是同学，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吧，抬起头来就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情况下，周洪涛伸手拍了她一下，“干什么去了？”李妙涵被他突然的拍打怔了一下，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什么。”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也用不着解释的这么清楚，毕竟跟他这么多年不见了，并不是特别的熟悉。

    周洪涛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我说，人家都懒得搭理你，还自找没趣呢？”在一旁搀扶着他的男孩揶揄的嘲笑道。

    “靠，你TMD就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不知道别瞎说。”周洪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眼。只见那男孩喏喏的低下了头，看来他还是很害怕周洪涛的，也许他是跟在周洪涛手下的人，俗称周洪涛的小弟，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称呼的吗？

    听到卫生间的门响，李妙涵赶紧躲进了配药室，她可不想再跟他打招呼，对于这些地痞无赖她躲还躲不及呢？况且曾经还是追求过她的流氓，想想都觉得令人发指，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呢？转来转去终究还是会相交在某一点上。李妙涵叹气，心中郁闷不已。

    也许是刚刚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没有看见李妙涵，周洪涛有些诧异，索性直接按了呼叫铃。

    刚消停一会儿的李妙涵再次听到呼叫器“铃铃”作响，转头看到LED屏幕上显示的病室和床号，肺都快要气炸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周洪涛还跟以前一样无赖。

    作为一名护士，随唤随到是她应尽的职责，嘟嘟着嘴巴硬着头走到周洪涛病室的门口，这次索性连门也没敲，直接走了进去，僵硬的冲他一笑，“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半躺在病床上，看到李妙涵好像很得意，很满意的样子。李妙涵似乎中了他的奸计，“睡不着，只觉得有些无聊，找你说会儿话。”

    看着他脸上的狡黠的笑容，安琪自知中了他的圈套，可能有什么办法，在医院里，病人就是上帝，她们要竭尽所能的照顾好病人，“我现在在上班，请不要因为你个人的情绪而影响到我的工作。”李妙涵没好气的看着狠狠的看着他，天呢，什么人啊，大晚上平白无故的不睡觉，居然找她聊天，更加恶作剧的三番五次的按响呼叫器，真以为护士不会发脾气吗？真以为护士只会以为的迁就病人吗？别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人存心戏弄她的话，她毫不客气。

    错愕之间，周洪涛万万没有想到当初一向腼腆害羞的李妙涵，如今却变得如此生性刚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满脸挂着“生人勿近”的牌子。

    看他的身体和脸色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不等他开口，便直接带上房门走了出去，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那三位病人的甘露醇也该滴完了，没等呼叫器向便率先走进了病房。

    做护士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时间的把握性还是很准的，刚刚走进去，就看到病人的家属准备按那床头上的呼叫器，看到李妙涵，便停下了刚刚的动作，手在不经意之间就放了下来。“真巧，我刚想呼叫你呢？”病人的家属说道。

    李妙涵冲她淡淡的一笑，伸手拔掉病人手背上的针头，然后接着依次拔掉另外两人病人手背上的针头，等做完了这所有的一切，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三十五分了。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是一个太平之夜，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半夜有病人被送进科室。不论出发点是好还是坏，总之就是不希望在深夜被人打扰，一整夜都忙得不可开交。

    深夜，半梦半醒中听到有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急诊送来新病人了，李妙涵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朝走道看去，果然，在电梯不远处，几个身穿浅蓝色病服的急诊护士推着一个面色苍白，痛苦不堪的病人朝这边一路小跑。

    李妙涵赶紧拨打吴昊天办公室里的电话，据排班表显示，今天是吴昊天的夜班。电话刚响就被他接起，好像他早就知道了要有病人送来，“吴医生吗？科室里来了一个才，你马上过来看看吧。”李妙涵对着话筒焦急的说道，因为并不了解病人目前的病情，为了确保病人的生命安全，还是提前通知医生比较好，也好另医生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慌慌张张的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诊治。

    接诊过来的病人直接被安排在了病室里，男，11岁，腹股沟斜疝入院，腹壁有包块突出，阴 囊增大，有腹胀腹痛，肠梗阻的表现。对于这类病情，必须要采取有效的手术措施，目前首要的就是缓解病人的疼痛，李妙涵为病人做了疝气手法复位，并为病人带上了束缚带，考虑到病人手术要做全身麻醉，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吴昊天建议他明天再做手术，一是病人目前的病情已得到缓解，二是今天的手术已经排满，可以留一些时间给病人的家属，协商一下明天的手术事宜。把一切解释清楚以后，手术时间最后定到明天下午，因为孩子的父亲没想过会动手术，所以身上没带足够的钱，他们家住在G市下面的一个县城的村庄，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大半天的时间，上午做手术是不可能了，好在孩子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但要想彻底的解决只有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