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怪兽男
腿上穿着米黄色带点点的裤子,脚上是一双墨兰色画着卡通的鞋。
王楔的心第二次震了震。
这居然是个老师?王楔打量完之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转头看她大姨父一眼,眼中有征询的意思。
她大姨父连忙呵呵呵了几声,很平静,以见怪不怪的态度对王楔说:“丁有才是教小学二年级的,是班主任,为人师表,非常负责,为了跟小朋友们打成一片,这才从自我做起,说明有才是一个很有爱心的老师。”
“对,这叫行为艺术,为人师表,从我做起。”听了大姨父对他的夸奖,丁有才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刚才的那份稳重都不见了,他竟然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华华丽丽的剪刀手。
剪刀手!剪刀手!
王楔瞬间被雷翻了。一个四十岁左右打扮得不伦不类的男人,竟然歪着头在那里做剪刀手,这样的场景简直让她终身难忘。
她被雷得里焦外嫩,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丁有才笑嘻嘻地说道:“我还有一个绝招,小朋友们都很喜欢,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绝招?”
王楔又不好不给大姨父面子,只好无奈地闷闷地问道:“什么?”
“那就是我可以模仿蜡笔小新的声音。”说完后她就仰起头来,用力的扯着嘴角,两只手把眼往两边吊角起来,瓮声瓮气地对王楔说:“你猜我班的学生给我起了个什么绰号?”
王楔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连两天都是遇到了这样的极品男,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性产生了怀疑。
她大姨父一直都是一个很持重的人,这次竟然给自己介绍这么一个怪物,可见阿姨想把自己嫁出去的心到底有多么迫切。
不管高矮胖瘦跛瞎穷丑,是个雄性生物就要逼迫她嫁掉,这妥妥的就是这样的节奏的。
丁有才往前凑了凑,几乎将脸贴到她的脸上,调笑的跟她说道:“我不告诉你。”
王楔完全没有意识,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保持神秘。”王楔简直要崩溃了,明明是你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学生中的绰号叫什么,现在又要不告诉我,保持神秘。
她恨不得立刻跑到厨房里面去,拿一盆冷水对着自己兜头浇下来,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清楚怎么跟眼前的这个怪异男相处。
尤其是他自从开始模仿蜡笔小新的声音之后,就在那里指手划脚,不停地模仿,看上去就像马戏团的小丑,怎么也不像个正常人。
王楔大姨妈家的客厅和餐厅是开敞式连在一起的,还好他们的客厅比较大,王楔觉得她的表姐们应该听不到这个怪异男到底在说什么,也应该看不到他的德性,否则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嘉陵江去。
王楔看到他在那里各种卖萌撒娇,一点也不像个男人,只好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回过魂来,平心静气地问他说:“你是教什么科目的?”
“教语文。”他觍上脸来,对着王楔嘻嘻的笑。看着他那张老脸不停地做出各种卖萌挑逗的笑容,王楔点点头继续想找个话题,怎么样也要坚持跟他说上十五分钟,否则到时候阿姨和大姨妈又得围攻自己。
“你做喜爱的作家是谁?”
“我喜欢的作家当然是汤唯,我觉得她写的《色戒》、《北京遇上西雅图》都很好看,你觉得呢,对于文学这方面我还是很有研究的,我们学校的同事都称赞我是一个行为艺术家兼大文学家。”
王楔听完后在那里坐立不安,她睁大眼睛,目光呆滞,望着这个手舞足蹈的男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大模大样的在这里说《色戒》是汤唯写的,难道不怕张爱玲被气活来找他麻烦吗?
“对不起,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先去一趟卫生间。”王楔再也坐不住,站起来黑着脸就要走。
他却抢先一步,一把抓住王楔的手,笑mimi地做着各种卖萌傲娇的举动跟她说:“你先不要太着急,我们先约个时间去看电视剧。”
“看电视剧?”王楔再一次被震撼。“去哪里看电视剧?”
“可以去我家,总不能去看电影吧,电影院里的电影实在不适合我们去看。我悄悄地告诉你哦。”他嘟着嘴,故作神秘的往王楔的身边凑,几乎要凑到她的耳朵边上,却又故意提高了声音,大声地跟她说:“你知不知道有人去看恐怖片《阿凡提》,被活生生的给吓死了?”
“《阿凡提》是恐怖片吗?”王楔真想兜头问他这一句,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当上老师的。
虽然说是个小学老师,虽然说是个二年级的小学老师,可是他是来搞笑的吗。
见王楔没有反应,他便神秘兮兮的跟王楔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我家,用我们家的电脑来看电视剧,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悄悄地跟你说,我有一颗根正苗红的爱国心,我最爱看的是抗日电视剧。”
这个爱好倒是让王楔觉得很诧异,她嘴唇蠕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问出口。对于眼前这个打扮得五颜六色,满脸皱纹的怪物,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
还有他为什么接近四十岁了还没有结婚呢,难道是因为没人忍受他吗。王楔便脱口而出说:“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我结过,我丧偶。”他拍着胸跟王楔说。
“哦。”王楔勉强地点点头。大姨父这是怎么搞的,竟然给她找一个这种德性的丧偶男人,难道她王楔就真的那么差吗?
那个男人已经凑近王楔,神秘兮兮却又用很阴狠的音调跟她说:“我跟我老婆结婚七年,我们的感情一直不好,却没有离婚,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王楔看在大姨父的份上,勉强地应酬着他。
他忽然换了一个表情,将两只手劈成剪刀手,将手顶在他的额头上,看上去就像一只老兔子一样。
他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毛骨悚然,笑得前仰后合,才指着王楔说:“那是因为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离婚两个字,只有‘丧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