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化险为夷
展台动静太大，惊动了展览馆的保安、物业。郭莜倒是处变不惊，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
林小曦帮不上忙，拖着五颜六色的身体，耷拉着眼皮走出混乱的展台。
“小曦，我现在走不开。你自己打车回去重新打印一份海报吧。”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郭莜从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小曦转身，恰巧瞥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光彩，一时心急，脱口而出：“你动过江老板的办公室的东西，对不对？”
“什么？”她神色惊讶。
“你在说什么？你把大家辛苦一个礼拜的成果砸没了，今晚大家还得通宵加班。”郭莜神情低落，带着几分委屈。
林小曦神色冷滞，镇定地辩解：“画板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动得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林小曦脑里一片混乱。郭莜的手腕自然得了，不然年纪轻轻爬不到当前级别。可她只是一个小助理，郭莜犯不着分散精力到她身上。
“苏总那边马上要开始了，你准备让她开天窗？”
郭莜的闪烁其词让她微微愠怒，她秀眉一挑，扬了扬手中的U盘。“不好意思，郭莜姐。让你失望了。”
她出门时当然没想到后来的意外，只是平时掉丢三落四多了，多做备份有利无害。
郭莜微愣，眼角不经意掠过一丝失望，“那你得快点，等你找到会场，不会都下午了吧。”
“江老板根本不理你！”林小曦冷不丁抛出一句。
“你......”她脸色陡然一白，显然被对方说到痛点。手重重扬起又放下。
林小曦花花绿绿的脸上还滴着水，她最终还是怕脏了手。
“那你呢？恐怕他不会再理你了吧。”郭莜嘴角勾起，笑意盎然。
林小曦瞪大眼睛，执拗地盯着她，“你知道？果然是你，动了他的东西！”
“你可以去试试，看他相不相信你。”郭莜冷笑，自信转身，走回一片混乱的展台。
今天大概不宜出门？
林小曦坐在家里镜子前，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红一块青一块、隐约渗着血丝的脸。手到之处，涩涩作痛。
从展览馆出来，她不认识路，没法坐公交。出租车都看到她都拒载，最后还是师姐刘默思请假接她回来。洗了七八遍澡，水终于变清。
不幸的一天，唯一幸运的是，苏励看到被工作人员领进来哆里哆嗦的五彩小乞丐时，没有当场发作，反而母性大发，让她赶紧回家。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被浇得五颜六色，同事们现在还在重做展台。
林小曦愧疚地叹气，如果她没去展台，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没能让她顾影自怜多久，急剧的电话声响起。
“小曦，小语她出车祸了。”
急剧的电话铃声、凄凉的哭声让林小曦心惊肉跳。她飞奔下楼……
夏纾语的小姨靠着监护室的玻璃，哭成泪人。唐进抱头弯腰，一身颓态。她大喘吁吁跑过去，只瞄了一眼，便不敢往里再看第二眼。
小姨哭着含糊其辞。林小曦噙着泪水安置好她，走到唐进身边静静坐下。
“医生说要必须24小时内做开颅手术，越快越好。伯母那边，暂时稳住了。肇事司机找不到。”唐进一动不动，萎靡不振。
“五十万，我只凑了十万。之前买的婚房，手续太复杂，短时间根本卖不了。”他突然一拳重重打在身后的墙壁上。咚的一声巨响吓得林小曦随之一颤。
林小曦手忙脚乱地翻包：“我刚和家里打过电话，我们能凑十五万，给你。”
“谢谢。”唐进抬手，用力抹脸。他嘴唇干裂，黑眼圈深的吓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夜之间跳了十岁。
她无力地瘫坐着，看着一滴一滴溅到地上的泪珠。旁人的男子，竟然像个孝，遮遮掩掩地小声抽泣起来。
“你联系医生安排手续，我想想办法。明早之前一定回来。”林小曦咬紧嘴唇坚定道。
唐进抬头，惊讶的眼神掠过几分担忧。
口中一阵腥甜，她抓紧拳头，双腿却止不住发颤。
折腾了一宿，七七八八凑了十五万，林小曦攥着手中的卡，心情淡定少许。通讯录又一次被翻到头，已经没有可以联系的人了。
不知不觉来到公司，她倒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走到他办公室。
时间还早，连陈彬都不在，他应该还没来。她轻倚着门，数着手指打发时间，努力镇定下来。
“林小姐？”
陈彬风风火火走进来，吃惊地看着愁眉苦脸的林小曦。
“陈助理早，我有事想找江老板。”林小曦强打起精神。
“今天是董事例会，老板一整天都没空，你回去吧。”陈彬麻利地翻着桌上文件，语速很快。
林小曦心一沉，向前一步，急切道：“不行，我有很急的事要找他。只要一会会，不会耽误正事的。帮帮我可以吗？”
陈彬默言片刻，“好吧。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滴答，半小时！
滴答，一小时！
滴答，两小时！
林小曦垂着头，慢慢踱步离开，猛地撞上一堵人墙。
抬头看到他清冷的面容，她鼻头一酸，噙着泪水嘿嘿傻笑了起来。
“怎么了？”江皓辰脸色柔和下来，手轻触她红肿的脸颊。之前的怒火一扫而光。
“没事没事。”林小曦退后一步，快速闪躲。
她咽咽口水，定定神：“我想借十万块。”
他轻笑一声，随意坐到沙发上。她让他不惜烽火戏诸侯，就为了说这个？
林小曦怯怯地窥了他一眼，视线垂落地面：“我会还你的。而且你不会白白出这个人情，以后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工作，帮公司赚钱。”
“能帮我赚钱的人多得是，等你有苏总的地位再来和我叫板，如何？”
江皓辰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拍拍沙发：“过来。”
他薄唇轻抿，修长的双眸微弯，轻抚她散落的耳鬓发：“拿出点诚意，还有别的筹码吗？”
林小曦像只受惊的小猫，手不知所措来回乱动，最后抱在胸前：“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没有。”他语气干脆，利索起身。其实答案早已准备好。
林小曦慌忙起身拦在他面前，拉着衣角哀求道：“我朋友住院了，一下子凑不齐手术费。我保证很快就还你，求求你了。”
他低头瞥了眼衣角，轻蹭她肩膀，暧昧轻语：“忘了告诉你，二手货不能作为筹码，我用过的话也不行。”
林小曦猛地松开扯着他衣服的手，恶狠狠瞪上他佻薄的目光，愤愤然离去。果然，他不会如此好心。
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江皓辰漂亮的眉目微微扬起，随手拨通陈彬电话。
正是雨季，细雨淅淅沥沥。
林小曦木然地望天。
她怎会想到他？在他眼里，她大概连一盒彩虹糖都不如吧。
不知过了多久，唐进电话打进来。
“肇事司机把手续费补齐了。手术了。”
她舒心一笑，任由泪水打湿脸庞，红肿处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