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初入雪园
不知前往何处，林小曦百无聊赖的望着车窗外。江皓辰只说了一句“回家”，可明明是从家里出来。
回清县？上次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蒙混过关。不过倒给林小曦省了不少心，陈晴再也没提过相亲。
不到五分钟，车子就从现代化的滨江路驶入一条诗意盎然的梧桐大道。路的尽头豁然开朗，连着一片郁郁葱葱的古典宅院区。
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的心脏，竟隐藏着如此一片静谧。五里之外的喧嚣浮躁被隔绝得一干二净。
车缓缓驶入“雪园”，一幢庄重内敛的中式宅邸。
院内庭院、厢房、景观分布得错落有致。精巧而不失底蕴的细节装饰，暗示着主人并非一般的富贵人家。
“要我抱你下来？”
林小曦正在寻思着是否瞬间转移到了距江城两百里之外的着名古城园林，听到江皓辰语气严肃的玩笑话。
“我不下去。” 她愣了愣，一本正经道，眼底鬼鬼祟祟地泛起调皮的笑意。
“除非你答应我两件事情。”她微微仰头。
“说。”淡淡的语气，没有丝毫不耐烦。
“苏总打电话给我，关于我行贿的事情已经查清了，我可以马上回美皓上班。可以吗？”她的嗓音因为紧张而略微发紧，毕竟还在保姆合同期间。
“可以。”江皓辰轻快地答应。这本就是他安排的事情。
她松了半口气，咽咽口水，怯怯道，“第二件事。小语最近比较忙，我想每天晚上去帮帮她。”
“不行。”
虽料到他多半会拒绝，林小曦失落地垂眸，拉住他衣角，嘴里呢喃，“拜托了，每天只去两个小时。”
江皓辰沉默片刻，眼里悄悄泛起浅浅波光，声调轻快愉悦，“只能去一个礼拜。而且，今天要听话，不然不算数。”
似乎有点亏。林小曦踌躇着下车，神色迷茫地跟了进屋。
气派宽敞的大厅，巧妙地结合了现代住宅的先进便利和传统的韵味，把中式建筑风格发挥到极致。
厅内有一面镂空的红木展柜，自然地把大厅隔成内外两部分。上面的各色古玩，几乎全是在外见不得光的私藏品。
相比之下，陆潜心的欧式山庄便黯然失色了。林小曦惊得合不拢嘴。别说屋内的古玩，就是厅门上那对玉把手，值陆潜心那半个山庄。
“小辰，回来了。”秦慕青坐在会客区正中间的沙发椅，正和一旁的女孩亲切地交谈。
“妈，生日快乐。”江皓辰和颜轻语，难得的谦和乖巧。
秦慕青看到他背后的东张西望的小尾巴，眼神淡淡地亮了亮，脸上浮现温和的笑意。
“伯母好，我叫林小曦。”她拘谨地鞠躬，心里却像被人丢了一串鞭炮，惊个不停。
秦慕青看上去不到四十岁，面容姣好，贵气端庄，毫不逊色于坐她旁边的年轻女孩。
而那女孩，正是陈彬的实习生。
她身着在至盛碰到时的香槟色礼服，卷发做了拉直，一头亮泽的青丝自然披肩，清丽如诗，温婉如画，把江南女子的美好演绎地淋漓尽致。
林小曦作为土生土长的正宗江南女子，反倒少了几分韵味。她羞怯地低头，瞥到自己身上价格不菲的的酒红色礼裙，更是不适，仿佛穿了别人衣服似的不自在。
江皓辰显然也是一惊，眼底掠过一丝愠意。
他很快恢复自然，推推愣着不动的林小曦，轻声道，“礼物。”
礼物？出门前陈彬给她准备了一份礼品，原来如此。林小曦手忙脚乱地翻包，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首饰盒，恭敬道，“伯母，生日快乐。”
秦慕青笑着接过，温柔地拉林小曦在她右侧坐下。
和老太太说的一样，小姑娘身上的淡淡的清甜，沁人心脾。秦慕青看了眼儿子，他闲适舒坦地倚靠在沙发上，小口品茶。虽和往常一样不爱理人，清隽淡漠的脸上似乎多了丝丝柔和、缕缕恬适。
秦慕青深陷思绪，温静的笑意久久不散。
半晌，她醒过神，拉着左侧的女孩冲江皓辰道，“这是倾菡，小辰还记得吗？她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经常来陪我解闷。”
江皓辰淡淡地倪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语调颇具嘲讽味，“原来是顾大小姐，好久不见。”
霎时，顾倾菡眼神暗了暗，清丽的脸庞蒙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答案明明早已亲眼揭晓，她却甘愿抱着虚无缥缈的期待而来。
低气压悄然弥漫。
林小曦却意识不到，只默念着顾倾菡的名字，大概是顾倾情的姐姐？如果顾倾情今天也在，她就能有个伴。
”姐姐，倾情姐今天来吗？”林小曦看了看顾倾菡，脱口而出。
“倾情忙于公司的事。我也好几天没见过她了。”顾倾菡莞尔一笑。
林小曦微微失落。说起来，她也已经很长时间没在萌芯的画室碰到顾倾情了。
秦慕青正要开口，老太太洪亮有力的笑声朗朗而来，“我孙媳妇来了？”
“小曦，过来。坐奶奶这边。”老太太迫不及待地快步进屋，笑眯眯地招呼林小曦。
林小曦愕然，左顾右盼，难道是叫自己？
上次那个让她心有余悸的凶悍的老太太，正一脸慈爱地望向她。
看到她一脸惊诧失措，老太太瞪了眼江皓辰，佯装生气，“都怪小辰，不早点承认！奶奶才不得不亲自去打探口风，你看看，吓到我孙媳了。”
不是保姆吗？林小曦茫然，余光瞟到江皓辰锐利的视线，猛然想起进门前的约定。
她垂着眉，尴尬地坐到老太太身旁，忽地听到一阵浑厚有力的嗓音，“臭小子舍得回来了。”
她一抬眸，看到江晔从容不迫地进屋，他年近五十，依然身姿挺拔、神采飞扬。他身旁跟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妖娆少妇。
老太太脸色一拧，拉着脸冷冷道，“今天是家宴，外人就不要带进来了。”
秦慕青闻言，忙和事，“妈，算了。潜枫也算半个江家人，来了就来了。”
老太太依然阴沉着脸，勉强默许陆潜枫留下。
陆潜枫紧绷的脸松弛少许，媚眼带笑，恭顺地递上礼品，“二嫂，生日快乐。”
林小曦紧紧地抿嘴，极力克制住拿出手机咔擦几张发微博的冲动。
江晔和陆潜枫的老少恋，坊间津津乐道。江家不承认，亦不否认。两人隐藏得极好，从未在公众诚同时出现。
江晔的目光一直停留林小曦身上，林小曦被盯得不自在，崇敬拘谨地开口，”江……江先生，你好，我叫林小曦。”
对于学市场营销的林小曦而言，江晔是教科书中的人，遥不可及的教父。
他左手一个家传的江景集团，右手一个自创的乐淘集团，被誉为电子商务之父、创业之神。无论左右手，任意一个都是能让他傲视天下的商业帝国。
“不叫三叔？”江晔故作惊讶地瞅着江皓辰，嘲弄味十足。
林小曦一脸拘束，低着头来回搓手。孩童被拐卖到陌生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现在心情。
“不急，小曦，以后慢慢改口。人都齐了，准备开席吧。”
似乎看穿她的窘迫，秦慕青及时解围，她如释重负。
众人从大厅的侧门，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穿过中庭，才到达饭厅。
秦慕青喜静，她的生日宴往常只有江家本人家。今日多了林小曦、顾倾菡和陆潜枫。
饭厅里统一着装的家政人员比上座的人还多，玥儿也在其中，冲着林小曦眨眼打招呼，林小曦拧成一团的心松了少许。
大圆桌还剩一个空位。
等了片刻，江誉才姗姗来迟。他身上的书卷气和威严感浑然天成，不怒自威，毋庸置疑的一家之主。
江誉排第二，江皓辰还有一个远嫁燕城的姑姑，今日不出席。
他和江晔一样，一出现目光便落到林小曦身上。
林小曦怯怯地起身，“伯……伯父好。”
“坐下吧。”
冷肃的语气让林小曦一颤，她同情地瞄了眼一旁的江皓辰，暗暗庆幸自己生在林正东的家里。
江家的宴会菜自不必说，食材和烹饪均为上乘，可碍于并不轻松的气氛，林小曦几乎没动筷。
席间，玥儿给江皓辰端上一罐蜜糖，“差点忘了，少爷，给。”
“今天不用，谢谢。”
江皓辰淡淡的一句话，席间肃地安静，连一直开林小曦玩笑的老太太也默然。
林小曦心里哗然。难道他以前每餐都这样？
她刚住进在水一方时，他每餐都在饭菜上涂一层蜂蜜，可也只有开始几天，这奇葩景象后来再没出现过。
“小辰，很喜欢蜂蜜？”陆潜枫似乎也不明就里，一片肃静中突兀地开口。
“少爷最近出差频繁，胃不好，混点蜂蜜能养养胃。”玥儿随口应道。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林小曦和陆潜枫便不再当回事。
秦慕青却久久不平静。她看了看江皓辰，又看了看林小曦，眼神淡淡地亮了亮，又淡淡地平和，最后融合为噙着泪水舒心笑意。
她的儿子，并非外人看起来那般，得天独厚，占尽天宠。
折磨了她二十五年的紧箍咒，随着林小曦的不经意出现，烟消云散。
她认定的江家未来女主人，便是眼前呆愣的小姑娘了。